楚江張大了嘴。他忽然覺得很荒誕，自己一直相信鬼怪的存在，又不斷地尋找它們，加入各種靈異俱樂部。誰知道，成年後第一次與它們相見，就會死掉？
    11。
    盈子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她暗紅的眼睛因驚訝睜得圓圓。
    黑暗的走廊裏，一個著暗紅衣衫的身影漸漸地浮出來。名叫菩提的女子慢慢地走來。她手中舉著一段燃燒著香。
    “你……”盈子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怎樣？剛才就告訴過你，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真相也許會嚇你一跳呢。”菩提笑著走過來。她的手掌在楚江肩上一拍，他便發現自己能夠動彈了。
    “你是……”楚江伸出顫抖的手，指向菩提。
    菩提卻不搭理他，一把將他攬到身後，又徑自走到盈子麵前。
    “劉盈子，真可憐。”她大聲道。
    “你不怕把車廂裏的人驚醒？你到底是什麼人！”盈子咆哮道。
    “他們睡得很沉，暫時不會醒來呢。”菩提舉了舉手中繞燒著的線香。“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她的身體裏，寄生了多久？”
    “我？嗬嗬嗬嗬……”盈子的頭晃動著，她大笑起來：“這具身體還真是不經用，不過用了幾個月，便快要壞掉了。你恰好送上門來，正好可以讓我借用。唔，雖然不大漂亮，也沒關係啦。”
    “你這樣自信可以勝過我？”菩提挑挑眉毛。
    “不要……”歐陽荍忽然開口了。她對盈子道：“我感覺她……還有和她一起的男人，都不好對付……”
    “不管啦。既然送上門來，就一起幹掉好了。”
    “真是太狂妄。”菩提將線香扔在一邊，雙手伸入掛在腰側的狹長布袋，將出一長一短兩枚匕首。“沒空與你多說。出手吧。”她很輕蔑地揚起下巴：“雖然是第一次遇到飛頭蠻這種東西，不過據說也不是很厲害的樣子。說起來你還真是大意。你脖子上的紅痕，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看見了……你就要死！”盈子的頭顱——或者說飛頭蠻，獰笑著衝過來。
    菩提身體往旁一讓，盈子撲了個空。但她的一頭短發忽然變得又長又韌，如海藻一般像菩提纏繞去。
    “這樣的招數，看起來很眼熟。”菩提一臉輕鬆。她將鬱壘一揚，斬向一段黑發。那頭發似有靈智一般，沿著刀柄如蛇一般攀上來，試圖纏住她的手腕。
    菩提一側身，左手捉了神荼快速將那段頭發切斷。
    隻聽嗤啦一聲，那頭發便化作一泓粘稠的血漿。“好惡心。”菩提咂咂嘴。
    盈子臉色一變，這血漿想必是由她精氣所化，被菩提削去一截，損害不小。
    “菩提小姐……求你放過盈子，好不好？”一旁的歐陽荍露出哀求的神色。
    “我倒是想放過她——可惜，她不願放過我呢。更何況……他需要她。”菩提一麵好整似暇地躲閃，一麵閑閑地說話。這火車車廂雖然狹窄，但菩提身形靈活，那長發竟連她衣角都沾不上了。
    “誰？誰需要盈子？”歐陽荍蒼白的臉上掙出兩抹病態的紅。
    “我。”黑暗中走出名叫秦履真的男子。他靠在壁上，看向盈子的目光好似在看一條砧板上待宰的魚。
    “不要求他們！”盈子冷哼道：“為今之計，惟有盡力一拚了！”雙目赤紅的盈子頭顱上開始長出越來越多的長發。黑的發絲糾纏在一起，如波浪一般湧動，帶著呼嘯的風聲，直掃向菩提。
    “送來這樣多，你好傻。”菩提嘴角一裂，反倒站定了，不再躲閃。
    雙匕放在身前快速揮動，又斬落了好多頭發。地上積了幾灘血漿。
    盈子如負痛一般倒吸了一口涼氣。鋪天蓋地的頭發很快又縮回她的頭皮裏。她定定的看向菩提，眼中都是不甘……她已經確鑿地知道，眼前的敵人是無法戰勝的。
    忽然，盈子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電光火石之間，她降落在了距離最近的歐陽荍的脖子邊。
    “你是除妖師一類的人物吧？”盈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放了我。否則，馬上殺了她。”
    這一幕來得太快，一旁觀戰的楚江目瞪口呆。她們……難道不是一夥的麼？
    歐陽荍的眼中也滿是驚訝。她似乎從來沒有想到過，盈子會拿她作為籌碼。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盈子露出銳利的犬齒。森白的牙已經貼上了歐陽荍白皙柔軟的脖頸。“我會咬斷她的脖子。”她將牙齒向前一送，便淺淺地沒入了肌膚。歐陽荍的脖子上流出一線血液。
    “隨便吧。”菩提卻做出毫不在乎的神情：“不好意思，我並非除妖師。我隻是要殺掉你。早就說過……他需要你。”她指了指秦履真。大概連菩提自己也未曾發覺，她嘴角竟然帶著殘酷的笑意。這是久久被道德與日常束縛的，渴望殺戮的天性……
    麵對作惡的異生……她可以毫不愧疚地……殺，殺，殺！
    盈子眼中閃過一絲暴虐。她的牙齒又向歐陽荍的脖子陷入了一些。
    “好痛……”歐陽荍雙目失神：“盈子……我已經自願做你的血奴，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待我？”
    “哦？”菩提眉毛一挑：“這麼說來，你們之間還是有著很深的‘羈絆’呢？”
    歐陽荍顫聲道：“菩提小姐，你放了她好不好？我想活下來……活下來……”
    “唔。”菩提把玩著匕首，偏著頭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和她之間的故事呢。你為什麼……心甘情願要做她的‘血奴’？”
    “我……”歐陽荍闔上雙眼。這樣的她，看起來還是很美的。隻是太蒼白，太病態。
    “我和她，已經認識了五年。”歐陽荍開始緩緩地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