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搜神 第二十六章 眠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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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失神的片刻,忽聽到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你來了。”
7。
回頭,紅衣女人,或者應該稱她為“貓鬼”,迎風而立。
她雙臂垂在身側。而昨晚被菩提斬斷的手,竟然又長出來了。菩提看到,在明朗的月光下,她那異變的指甲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拿命來吧。”女人對菩提笑了笑。她又轉身看向秦履真,很認真地問道:“如果我殺了她,你會不會和我一起?”
秦履真正在埋頭點煙,他沒有回答。
“既然如此,就不說那麼多廢話了,上吧。”女人對菩提道。
菩提已將自己的雙眼蒙起來了。“你……是一直生活在這裏麼?”她並沒有動手,反倒與女人交談起來。
“想聽我的故事?”女人偏了偏頭。“說起來也怪寂寞的。我都沒有告訴過別人。不過若是你想聽的話,也沒問題。反正……聽完之後,你就死了。”她看起來很自信的樣子,她看菩提的眼神,好似看著一堆碎肉。
【貓鬼】
我的名字?嘛,名字這種東西的話,是一直沒有的吧。
不過,我的種族叫做“類”。
我在月亮山已經生活了許多年了。按照人類的算法的話,應該是上千年了。幼年時代的我,無知無覺地在山間生活,毫無靈智。直到有一天,月亮山上來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他在山頂挖了一個洞,放進去一些東西,就打算離開。
在離開之前,他忽然看到了我。
他對我笑了笑,依稀說了一句:“既然遇見了,就讓你有機會成為有智慧的存在吧。”之後我便失去了知覺。
待到我醒過來時,已過了許多年。我發現自己擁有了智慧,也發現……自己餓了。
於是我到了山下覓食。奇怪的是,我殺掉了家畜來吃,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胃口。我想吃的……不是這個。陷於饑餓的我殺掉了許多動物,看到它們被我的指爪撕裂,我感到好受一點。
但這仍然不夠。
哪怕我把小孩子殺掉了,還是不夠。在這之後,筋疲力盡的我再次陷入沉睡。第二次醒來之後,是在數十年之後了。
而在這一次醒來時,我驚訝地發現,自己有了化身為人的能力。於是我把自己變成了人的樣子。我去到人類的城市裏,學習怎樣做一個人——這樣比山上的生活有趣多了不是麼?雖然我仍然被饑餓折磨著……
在城市裏生活一個月之後,我知道自己饑餓地原因。
或者說,那並不是尋常意義上,身體的饑餓。那是……心理的饑餓。
我需要愛。我需要一個伴侶。我知道,自己的樣貌在人類之中已算是十分出色的了。這樣的樣貌,難道不能獲得一個男人麼?
我為自己找了一份工作,用工作得來錢為自己買衣服,按照人類的審美來打扮自己。聰明如我,當然能夠變得更加美貌。一天晚上,我走在路上,忽然有男人向我搭訕。
唔,他的樣子嘛……看起來也隻能算是普通吧?不過陷於“饑餓”中的我,哪裏還會挑三揀四呢?於是我們在一起了。不過很遺憾的是,這段感情僅僅持續了一天就結束了。
白天我們一起看電影,去遊樂場,我玩得很開心。晚上,他把我帶去了路邊的旅店。在進入屋子之後不久,他驚恐地跑了出來。
他為什麼不願意要我?當然,我舍不得殺掉他。我隻是跟著他,直到他又找到了另一個女人。他們很開心地從旅店裏走出來,然後分別。我真的很傷心啊……那個女人生得根本沒有我好看,他為什麼會選擇她?
是因為她較“特別”嗎?嗯,如果是這樣的話,把她殺掉就好啦。
於是,我尾隨女人,在一個街角把她變成碎肉。
而在這之後,我對自己喜歡上的第一個男人忽然失去了興趣。我打算另外找一份感情當做喂飽我內心的“食物”。
當然,這一次我打算主動一點,去挑選合自己眼緣的男人,而不是“被搭訕”。在博物館工作的我,很快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男人。他是和另一個女人一起來的。那個女人……雖然說也算漂亮,但怎麼比得上我呢?
在那個女人去衛生間的空檔,我給男人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果然,在不久之後,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較之第一個男人,他更加直接,把我們約會的地點,定在了一所小旅店內。
可是讓我傷心的是,上次發生的事情重演了。是因為他想起了他自己的女人嗎?嘛,這樣的話,殺掉就好啦。
於是,我第二次製造了一堆碎肉。
當然,這個男人我也不想要了。我開始找自己的下一個目標。這樣的事情大概發生了四五次,每次的結局都是一樣的。不過——誰知到這一次的結局又會怎樣呢?
刨除這個討厭的除妖師女人之外,這個神秘的男人讓我很有興趣。我一定要得到他……我現在,真是餓得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