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好好休息啦，晚間就在個邊吃飯啦。我家做的菜好吃得很，飯後還有篝火晚會可以看囉。”老太太走出去了。“你們若愛去月亮山上看也可以，從村子後頭出去便有路上去。”
    3。
    待在屋內休息一陣子後，約莫四點來鍾，菩提二人便向月亮山上去。
    在月亮山旁，有一條蜿蜒小徑。走在不同地段，所見的月亮山都是不一樣的。有時見的是滿月，有時見的卻是殘月。菩提不由感歎造物之奇，一路上去，便可行至月亮山下的山洞裏頭。
    月亮山雖高，但看起來卻猶如牆壁一般，不過丈餘厚。山底下的洞甚大，將整個山對穿而過。洞頂上垂著鍾乳石。石形猶竹筍，卻又各不相同，長短大小錯落有致，十分有趣。
    待到菩提二人行至山洞中時，已是黃昏了。一輪圓滾滾夕日好似懸在洞口，十分奇美。而此時的遊人也是不少的。在這樣美景中，人們上躥下跳地拍照留念。
    真是奇怪，出來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看風景？若隻忙著拍照，豈不是本末倒置了。或者說，對於很多人來說，隻是為了留下“到此一遊”的紀念便滿足了吧。
    走出洞外，菩提看向月亮山頂。那山頂尖尖的，又狹窄，十分險峻。上去是沒有路的。那“貓鬼”約在上頭見麵，倒真算是會選地方。
    又過了一陣子，遊人們紛紛下山，菩提二人便也跟著下去了。路上遇到一對少年情侶，手拖著手，一雙兩好。菩提看他二人笑語，心頭忽有些淒然。她偏頭看看秦履真，他又在抽煙了。路上沒有導遊，他這麼做也沒人去管。
    菩提忽然覺得很滑稽，好似一部叫做《大話西遊》的電影的結局裏，一個小孩子指著男主角說“他看起來好像一條狗耶”。菩提覺得這時候的自己就是那條狗。
    4。
    在老太太家裏吃的晚飯，味道果然不錯。鄉間的野菜，與菩提小時候在濛竹鎮老家吃到的味道差不多——新鮮的野菜，拿熱水灼過之後再拌起來，清爽得很。而別的菜卻做得“油大”。肥肉的話，在城裏的餐桌上，被許多人視為洪水猛獸。但在這一頓裏頭，那肥肉吃起來竟格外的香。與菩提一桌的，還有另幾個遊人。那些又瘦又嗲的小姑娘竟很生猛地吃了許多，還添了飯。大抵這就是鄉野的趣味了。帶著炊煙香味的飯食，讓人更加容易感到饑餓。
    飯後便是老太太說的“篝火晚會”。在鳳樓村中心的大片空地裏頭，燃起了一堆篝火。村子裏的僮族人都圍著篝火又唱又跳。說來也怪，為什麼少數民族總是擅歌舞？大抵是因與“自然”更加接近吧。
    從城裏來的遊人們，也都加入了歌舞的行列當中。被城市的壓抑塗成灰色的人們在溫暖的火光中被染成親切的橙紅色。
    不過菩提與秦履真並不在其列。他們隻是坐在一邊。
    菩提想起三年前，自己與武閑心去麗江遊玩時的情形。那時的自己，與這些遊人並沒有分別啊。
    忽然，有人走過來，他彎下腰，菩提才看清，來人正是白天裏撐船的小哥。因四麵嘈雜，他便扯著嗓子對菩提道：“小姐，為什麼不去玩？一起去跳跳舞吧，多開心。”
    菩提客氣地擺擺手。她看向秦履真。
    一直都隻有你是局外人，我不想你一直是一個人。我陪著你好不好？她在心中這樣說。他當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隻是看著熱鬧的人群，不知在想著什麼。
    “戰鬥就要來了。”他低聲說。
    “你說什麼？”
    “……”秦履真卻不回答了。
    幹什麼一直是這樣的態度？菩提一陣惱怒。卻又無法發作。
    5。
    該來的總會來的。
    6。
    一輪明月高懸，冰冷的光輝落在月亮山上，讓整座山看來好似蒙著一層霜。
    二更天的風很輕柔，隻是在一旁的河水中劃出一層層薄浪，將明晃晃的水中倒映著的月亮山變得稍稍模糊。
    站在山角下，菩提手握雙匕。“我上山了。”
    “帶我一起上去。”秦履真毫不羞赧地說。
    “帶……帶你？”
    “我的意思就是要你背著我上去。”秦履真說得很認真。
    “為……為什麼？”身為傀儡師的他，怎麼會提出這樣好笑的要求？即便他的體術不足以攀爬這樣險峻的山峰，讓他的傀儡載著他上去，也是沒有關係的吧？
    “不為什麼。來吧。”
    菩提看向高自己一個頭的秦履真，一頭冷汗。她隻能把背向他，讓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後，她將匕首收在腰間的囊袋裏，雙手攬住他的雙腿。
    “可以了麼？”她問道。
    “出發吧。”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她能感受到他噴出濕潤的氣息讓她耳朵一癢。
    菩提往上縱躍，身體在巨大的岩石見輾轉。三年前在大佛山的山壁上，她倔強地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想要爬上去。那時是他在幫她。這一次……是不是要把那份人情還回來？
    旋即她又覺得好笑。都已是這樣的情形了，還懷著這樣奇怪的小心思。
    不過多久，菩提便到了了月亮山頂。秦履真自她背上躍下，自立在一邊。
    隻見這山頂上，果然十分狹窄。隻有不過丈許見方的一小塊空地，餘處皆是怪石交疊，老樹參差，難以下足。
    菩提四顧之後，卻見到一處讓她萬分驚訝的物什。
    在山頂空地的中央，立著一塊石碑。
    碑石上鐫了七個大字：
    “幹令升留與後人”。
    這……這就是幹寶留下的東西了？
    菩提失神的片刻，忽聽到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