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屋裏頭等著，不安心得很。她隻聽得羅大嫂驚叫了一聲，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差點也走出去看，虧得沒過多久，羅大嫂就回來了。她叫奶奶莫要出去，坐到床上，你猜對奶奶說了什麼？”
    說到這裏，撐船小哥故意賣了個關子。頓了頓方又道：“羅大嫂的臉色看起來難看得很。奶奶摸她手，冰涼冰涼的。她壓著嗓子對奶奶說：‘我剛才出去的時候，聽到那聲音是打養牲畜的棚子裏頭傳出來的。我走進了，嗬，裏頭好大一股子血腥味！’奶奶吃她下得一哆嗦。她又道：‘我把柴刀舉起來，進去看時，隻見裏頭養的雞鴨都死了。隻是……死得……’羅大嫂吞了口唾沫，好像很不願意想起當時的情形：‘好像是給什麼東西撕開的，翅膀和爪子，腦袋都分開了，腸腸肚肚撒得到處都是！我琢磨著難道是遇到了什麼野物，隻是沒道理都弄死了卻不下口啊。反正我覺得不能在那棚子裏頭久呆著，就打算回來。哪知道剛走了一步，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叫聲。’”
    “羅大嫂瞪大了眼睛，學那物叫道：‘喵！我身子僵了一下子，回頭看時，隻見棚子角落裏頭，有兩顆黃亮的東西，好像是一對眼睛。我腳下像是動不得了，那東西卻從角落裏頭走出來。我一看，竟是一匹黃黑條紋的豹子貓！那豹子貓生得極大，竟跟羊子差不了多少了。它對我咪咪地叫了幾聲，一下子就往月亮山方向躥走了。’奶奶嚇得夠嗆，當夜與羅大嫂兩人都沒有睡好。”
    “這事情，後來還不算晚。自拿回之後，村子裏的人家養的牲畜也有給那豹子貓撕爛了的。更嚇人的——村長家的牛，竟也給那物撕爛了！你想，那牛有多大？牛的氣力也大，要是尋常的豹子貓，哪裏有那樣的本事？村子裏一下子人心惶惶。不過這以後，那豹子貓也沒有再來過，村裏的牲畜也沒有遭殃的了。”
    “誰知到幾年之後，又發生了件大事。是村子裏一戶人家的小孩子，那年也不過四五歲，有一日上月亮山耍，到了晚上都還不回來。家裏的大人嚇壞了，就打著燈籠上去找。在月亮山的洞子裏頭，你猜見到啥？說了你怕是要嚇死。那小孩子四肢，頭顱都給撕扯下來了。腸子肚子流了滿地。據爺爺說，那年他也在場，回來整整三天吃不下飯！大家想起那豹子貓的行徑，都說是它做的。也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貓鬼’。家裏的小孩子，也都不許他上月亮山了。過了幾十年，山上開發了，遊人也都沒有危險了，這傳說，也就隻有村子裏的幾個老人還記得，偶爾拿出來說說。我們小時候上月亮山耍，也沒事的。”
    “不過——”小哥皺著眉頭道：“前兒始安市區不是有什麼殺人犯？聽說是把屍體都扯開的。想起來倒跟當年的貓鬼的行徑有一點相似，想著怪瘮人的。”說完後，他覷了覷秦履真與菩提的臉色，見二人仿佛都有些悶悶的，便又道：“先生和小姐也不要太害怕啦。說起來隻是山野間的怪談，你們遊客來月亮山，那是絕對安全的，放心，放心！要說時間要到中午了，二位要不要找一點吃食？再往下遊半裏路，就有買吃食的，二位好歹吃一點。”
    秦履真點點頭。
    菩提心中卻稍有了些底。昨晚的女人……大概就是小哥口中的“貓鬼”吧？看來她在月亮山已生活了許多年。隻不知是什麼來頭，怎樣修煉到了今天這樣的境地？尋常山野間的精怪，應該不會修煉得這樣快的。或者……她心頭一個念頭閃過：難道，這貓鬼與幹令升留下的東西有關？若是如此……倒也了卻了一件大事。
    菩提心中漸漸明朗起來。
    月亮山……唔，也好。下午去瞧好了地形，晚上再行動。
    2。
    思忖間，竹筏子已到了撐船小哥所說的地方。隻見這一段水麵上，橫著許多小船。船上有許多賣烤棒子與魚的。菩提腹中恰有些饑餓，便讓小哥將竹筏子撐過去買了一點。
    不知是因為太餓，還是所謂“無公害”食物真的好吃。那棒子烤得略焦，又燙，香得很；魚則一點腥味沒有，外酥裏嫩。菩提竟吃了之後竟還想再去買些。因想著撐船小哥幫了這樣大的忙，也為他買了一點。小哥高興得很，撐船時越發賣力了。
    水清舟快，不多時便見前頭有船塢，村郭。那村子依山傍水，在一片蔥鬱當中，青瓦白牆，看起來很是幽靜。村中又有古樹，枝椏猶如傘蓋一般散開，也不知在此屹立有多少年了。
    “那邊就是鳳樓村啦。我讓我奶奶來接你們啦！”言畢，他摸出一隻手機摁下來一個電話，拿當地土話講了幾句，又掛斷，對菩提二人道：“奶奶剛好在渡口呢，你們上去就好啦。”
    他撐著竹筏子泊在岸邊，隻見岸上有些人坐著聊天，有些穿著僮族衣衫，個中有一個穿著漢人服飾的老太太，生得矮小，但很有精神。見撐船小哥過來，老太太起身過來，對小哥笑了笑，二人又說了幾句土話，小哥便讓菩提二人上岸。
    “兩個年輕人，到我家住啊？跟我來啊。”老太太的鄉音很重，不過也能聽懂，她笑得很和氣。
    隨她往前走，腳下是麵平了的土路。路旁是稻田，在太陽下，稻穀散發出清淡的香氣。一路跨了幾座小橋，又路過幾乎人家的院子，便到了一處小院前。這院子收拾得極整潔，院中植了幾株樹木，看來都有些年頭了。裏頭房屋雖是平房，卻也整潔精致，與尋常鄉間的房屋不同。
    而站在院子中央，四麵的山巒也盡收眼底。個中有一座山，形勢十分奇險。遠遠看去，好似一座拱門，底下卻有個大洞透山而過，孔形猶似半爿月亮。看來，那山就是所謂的“月亮山”了。
    “奶奶，聽說這邊月亮山上有貓鬼哦？”菩提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
    “貓鬼啊？哎呀……一定又是那小娃娃嘴快說出去啦。”老太太憋著嘴道：“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啦。X主席也教導過，妖魔鬼怪都是沒有的，要信科學那！其實是山裏的野物來吃點雞鴨，沒事啦。你們年輕人不要怕哦？沒事的。”老太太敷衍幾句便將二人帶到一間屋內。裏頭雖簡陋些，卻幹淨，也不潮濕。櫃子上還擺了一隻素色的瓶子，插了幾朵花。
    “年輕人好好休息啦，晚間就在個邊吃飯啦。我家做的菜好吃得很，飯後還有篝火晚會可以看囉。”老太太走出去了。“你們若愛去月亮山上看也可以，從村子後頭出去便有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