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
    “恐怕……當初的傀儡師，就是你吧？秦履真……”密密麻麻寫了幾頁紙，菩提把筆蓋投上。伸個懶腰——不妨腰上的傷口又崩裂開來，痛得她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子。
    在傷痛時人大都是脆弱。菩提起身去給傷口換了藥，卻還是滲著血，也不想再寫字，隻在床上躺下。誰知又睡不著，隻拿著手機胡亂地摁。不知不覺，摁出的卻是檀柘的號碼。
    今天受傷，遇到大事，他卻什麼都不知。來電話也不來一掛。近來真的這樣忙？
    或者……
    菩提狠狠地甩頭。與檀柘一起近三年，這樣情形，是第一次。
    心一橫，也不賭氣，還是把摁下了撥出鍵。
    冰冷的忙音，一聲聲聽得菩提心中漸冷下來。以為不會有人接聽時，卻在最後一響接通。
    “喂。”
    “最近真的很忙——合作開店的朋友有要事拜托我做——實在是抽不開身。菩提，我隻忙兩個月，端午時就來看你，好不好？”
    “真的會忙到信息都來不及發麼？電話也要打一通呢。”菩提覺委屈極了，想到這一月來他沒有半點溫和寬慰，不由凶了他。
    一貫有些強的檀柘沉默著。菩提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終於，那邊開口道：“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要養活自己，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像你——我不像你，有那些所謂的‘傳奇’。”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菩提啞然。
    “對不起……近來太忙，心情不大好，你不要介意。端午前我就過來看你，給你做菜，好不好？我很累，想休息了。晚安。”
    他又掛斷電話。
    菩提怔怔地仰麵躺在床上。眼角有點潤著。可恨腰間還是火辣辣地疼。他是不是在躲著自己？為什麼忽然就這樣？或者……
    “我是誌異師，他卻是常人。這從一開始，就是明了的吧。”可若從最壞的角度來想，他也不該會這樣毫無預兆地……況且，相識這些年，菩提也知，他不是會輕易放棄她的。
    或者說……真的是他有事情忙，自己想得太多。
    雖自我寬慰，淚水還是濕掉枕頭。菩提就這樣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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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白蘞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和你有關？”樓梯的轉角處，忽有人擋住了疲憊的菩提。
    菩提抱著兩本書，正匆匆走下來，要回家休息。因腰上的傷，加之近日思慮過度，極度疲憊的菩提隻有在下課後回家趕著休息三兩個鍾頭，到了夜間再外出如大海撈針一般地尋找秦履真。
    雖是看似無果的舉動，她仍舊不願停止。她必須找到他，他給她留下太多疑惑，甚至還一度讓她愧疚。
    掛著一對打黑眼圈的菩提抬起頭，見到妝容精致的美貌女生江心。她這是要做什麼？菩提不欲與她多話，擺擺手，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江心眉頭蹙起來。“她的事情，是不是和那部書有關？告訴我。”態度仍然沒來由的強硬。
    菩提停下腳步。“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會信這個？”
    “我本來不信的。”江心的語氣平緩。“隻是覺得事情實在是太巧合。”她眉頭緊蹙著，停頓半晌，忽又笑起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我膽子大，她們才讓我來的。”
    “有什麼事麼？”聽她說，仿佛有什麼來由。
    “你來學校將近三年，一次活動都不參加？你們班裏明天又要組織外出，想把人湊齊呢。我因與許一妙好，於是跟著去。他們想也叫上你，卻給你回絕太多次，就把事情推給我這說話強硬，也能纏的人。”江心撩一撩頭發：“這次要去海邊，好玩，坐車也隻要兩三鍾頭便到，菩提不要再錯過了吧？”
    菩提指指自己的臉。蒼白毫無血色，眼睛下濃重的青烏。“看我這個樣子，哪裏還能外出。”
    “這可不一定——這次出去，隻是在海邊散心而已。看來你的身體很糟糕，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江心嘴角微微勾起來——如果說她是想表現出善意，但實際上她令人看到的是嘲諷。
    她不是一個好的說客。
    不過菩提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她右手輕輕扶著額頭。之前的確多次有人讓她參加活動，但她除上課之外，絕不和學校的人有任何交集。或者是她認為這一切乏味，然而更多的原因是她潛意識裏認為一個“誌異師”不應該與太多的人有交往。
    按說她也該一如往常的回絕，更何況江心同她搭話的方式是帶著攻擊性，讓人厭惡的。然而在如陀螺一般忙了很久，事情任然是一團糟的情況下，菩提忽生出了別樣的心思——也許出去走走，並不壞？
    找秦履真……這幾日她已累得幾乎崩潰。或者真的該去散散心，精神好一點，再回來好好找他。耽誤幾日——權當是逃避幾天，不去想那些事情，好不好？
    反正檀柘也不來管她了。
    但……真的要和這些人一起去？
    可恨阿健和山鬼泡在一起，找他外出是不行的了。但除了阿健，她還有有哪個“人”可以一同外出？
    算了……
    “菩提，你雖和大家都不熟，但去後，我們保證不冷落你，好不好？我可是帶著重任來的。”江心一麵說，一麵漫不經心地拿手機發短信。仔細做過的水晶指甲在鍵盤上跳躍。
    這個人……說話還真不負責。菩提笑了。“不必多花心思管我，去後你們好好玩就是，我自己安排。”
    “這麼說——”江心猛地抬起頭，塗著淡色眼影的眼皮終於抬起來：“你是願意去了？”
    “嗯。”菩提點點頭。“到時再聯係。”
    “那明早六點鍾到學校哦，周六，周末，還有周一，恰沒有課，去玩三天。”江心手指按在嘴唇上。
    “嗯。”菩提慢慢向樓下走，她實在是太累。
    “對了，菩提！”江心又把她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