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心  第二十四章 蜚(五)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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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錯了。。今天更晚了。。。】
    難道是那傀儡師再度出手?
    菩提睜眼一看,昏昏的山林中迸射出一道豔麗紅光,牛首蛇尾的異獸突兀地浮在半空,它心口處卻有一枚銳利的鋼刺穿過。穿透處形成拳頭大小的孔洞;那孔迅速擴大,霧氣擴散開來。
    “嗷——”那異獸不住慘叫,雙爪中灰白火焰不住揮舞,火星落在近處幾株已枯樹枝上,須臾間便隻剩一堆灰燼。
    不過數十秒鍾,那異獸整個化作霧氣,都散開了去。若非昏倒在地的裴微宣,石板上的灼痕,誰曾想之前曾發生一場激烈打鬥?
    可是……這鋼刺,是誰刺下的?
    傀儡已毀掉,難道出手的是傀儡師本人?
    傀儡師……又是什麼?
    罷了,想來他也是不想與自己見麵,一擊得手,該去遠了。
    菩提昏昏沉沉的隻想睡去,卻知必須收拾殘局。況還有秦履真,不知他在哪裏?說來也怪,那獸消失後,菩提身上雖還十分疼痛,但卻能動彈。拿手撐住身子,緩緩立起。
    腳下不穩,踉踉蹌蹌地向前,先去裴微宣身邊。此時溫度已降下來,菩提半跪著去探她鼻息。雖微弱,好在平穩,應該無虞。
    那……秦履真又在哪裏?
    菩提在近周尋了許久不見,漸漸慌張起來。卻忽聽一片灌木中有人呼喊:“菩提!”
    菩提走去一看,原來秦履真半坐在地上。
    “剛才走著,忽就暈倒,才醒來又發現到了這裏。”秦履真怪道。菩提打量他,見他身上並無傷口,隻是臉色不大好,懨懨的,遂放下心來。
    “裴微宣貧血暈倒了。”菩提見他無事,鬆了一口氣。卻覺十分疲憊,不想解釋太多。
    “你的臉……”
    “我的臉怎麼了?”菩提下意識往臉上摸去。卻摸到幾處燎泡,十分疼痛。想來是方才灼傷的。再看手上,也紅紅的,燎泡鼓起,看來有些瘮人。
    “回去拿油蔥撕開,抹一點,不會有事的。”秦履真竟不問緣由。自起身來。他腳下一軟,幾乎又摔倒。他笑了笑,看向她——他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但難得這笑容不是禮貌而拒人千裏的。竟隱約有一點青澀的溫柔。
    菩提咬住嘴唇看著他,誰知他站穩後又去扶住她的手臂。
    菩提身體一顫,下意識要躲開,卻被他緊緊攥住。
    “看你不大好,我扶你不介意吧?”雖是問句,語氣卻是無比篤定的,不容她拒絕。
    他為什麼突然這樣殷勤?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更像是對對方有著防衛的。“喂,你為什麼不問我發生了什麼?”菩提忽問道。
    “這是不是很重要?”秦履真緩緩道:“你總愛問,問題太多可不好。”
    “誰讓你總那麼神秘?”扶都扶了,索性把要說的都說了。菩提偷偷窺他側臉。較之年許前的永安山之行,他身量又高了些,早沒了初見時有些虎頭虎腦的圓潤意思,愈發瘦削了。他皮膚仍舊白,額前頭發極倔地翹起一縷。挑起的眉下眼睛長而斜掠向兩鬢。薄唇上有了微微的絨毛。
    “哪裏神秘了?你想得太多。”他轉過頭,雙眼直直看向菩提。他眼仁顏色極淺,通透的琥珀色如貓眼。她臉上一紅,埋下頭,又見到他扶住自己的手——白而幹淨,能見關節處突兀出來的骨節。
    他忽又問道:“菩提,你覺得現在生活這樣,好不好?”
    “還好吧。”模糊的答案。
    “有時遇到很多無奈的事情,也總要過下去。能繼續活著才最好。”
    “你說什麼?”菩提心中正亂,卻未聽清。此時兩人已走到昏迷的裴微宣身邊。
    “沒什麼。”他神色又恢複如常。“時間不早,你守著裴微宣,我上寺裏找人來幫幫忙。”
    菩提一愣,未想到他態度變得這樣突然。此時天色已晚,山路上十分昏暗,加之方經曆一場驚心動魄,菩提也不大敢一個人留下來。
    他放開菩提的手,淡淡道:“我去了。此間離寺裏不遠,我快些,二十分鍾就回來。”
    菩提半張著嘴看他身影消失在山道轉角處,心中一陣苦澀。他方才真的那樣溫和過?算了——他向來都是猜不透的。大抵也就為著他的不可捉摸,她才會待他有別樣的情感。
    菩提在裴微宣身邊慢慢坐下來,伸手去拉她肩上的衣服——露出的肩膀是光滑無暇的。那獸形的印記果然不見了。看來今天,還真虧那“傀儡師”。不知傀儡師,是不是和誌異師相類的存在?
    隻可恨目連和尚透露的太少。
    7。
    事情的後來,秦履真果然找來了人。三人在永安山住了一夜,裴微宣在次日清晨恢複如常。菩提告訴她,是目連和尚回來了,在幫她祛除印記後,再次離開。
    當她知道自己肩上的印記消退,自然是一陣狂喜。雖然她極力掩飾,但菩提還是能看到她太陽穴青筋跳動。自永安山返回,分別時,裴微宣對菩提笑了笑。她的又恢複了平日的精明,甚至還比平日裏多了一分輕鬆。她對菩提道:
    “你真是個好人,我欠你這麼大的情,怎麼還?我還是遠遠地躲開較好。”菩提以為她是在玩笑。
    她又道:“那個怪怪的秦履真,真心勸你離他遠一點呢。”
    她帶著笑離開了。誰知這一分別,菩提再也未見過她。在學校,老師隻是簡單地提了一句,裴微宣轉學走了。她甚至連自己的抽屜也未回來收拾,走地這樣幹脆。
    她的離開,讓班裏很多人大感快慰,菩提卻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她也知道,裴微宣和她交心,隻是因為兩人在特定時間的巧遇。或者說,是她傾訴欲的需要。現在她的大患已除,自然不會再待在南柯鎮這樣的小地方。她們之間短暫的“友情”絲毫不能成為她的羈絆。
    聰明而洞曉人情的裴微宣,是有更遠的路要走的。
    菩提的同座換來另一個女生。她平時埋頭苦學,也不大愛說話,與菩提相安無事。
    後座的秦履真倒是似比先前多了一絲熱情。他主動提出將那些令人頭疼的書借與菩提看——當然,內容大都與怪力亂神相關,他的書向來如此。
    身為準誌異師的菩提,對這了解一些當然是十分必要的。但她又多心:他一隻愛借給她這樣的書看,是不是真有什麼暗示?菩提苦惱無人可說,隻有寫信寄給檀柘。那邊當然是沒有回音的,大概是不允許向外界傳信吧。不過菩提也隻是要這樣一個“傾聽者”。
    深冬時,天氣雖陰冷,菩提還是改不了去藍天樓院子裏看書的習慣。她到廢棄宿舍樓中,裴微宣曾痛哭過的屋子裏,緊緊關上房門,閱讀一本殘舊的《山海經》。
    因為書本實在太舊,讀起來格外費勁。她讀地有些昏昏欲睡了,忽看到一段令她猛地清醒過來的文字。
    “太山上多金玉楨木。有獸焉,其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
    下有朱筆的批注:“有蜚,為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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