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3章 緣起(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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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覺得自己一縷孤魂空蕩蕩地向前飄著,身子輕輕的,牛頓的萬有引力學說再不對我有任何意義,我想我是所謂的死了。如果人死後有知覺,有靈魂,那麼勾魂的使者呢?我的身邊並沒有狀如牛頭和馬麵勾魂使者,也沒有天使或者魔鬼引我入天堂或是地獄。難道,我還沒有死絕?我轉念一想,也不對啊,若是我沒有死絕,又怎會身處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又為何飄著在走路。
    我沒有方向感,亦不知何處方是我要去的奈何橋。我苦笑一聲,生亦何榮,死亦何哀。如果這世界真有來世,真有孟婆,我真願多喝一碗忘斷腸,了卻今天的記憶。下輩子,再世為人,希望投胎一個平凡的人家,父母俱在,兒孫繞膝,不受今生的苦楚。哪怕是投胎在路邊做個棵花花草草,也會比今生快樂吧。
    正一邊想著,一邊漫無目的地向前飄著。突然前麵出現了好幾個看似森然的大洞,比周圍的一大片漆黑顏色略淺一點,看上去深不見地。我正猶豫著往哪個洞裏走,突然背後好象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使勁一推,我來不及收腳,“啊……”地尖叫一聲,就以極快的速度飄進了左邊的一個黑洞……
    “恩……”我的嘴巴裏發出一聲疼痛的呼叫,手指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吃力地睜開雙眼,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莫非做了鬼也會暈,會感覺到疼痛?我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突然,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身邊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定睛一看,似乎身邊是躺著一個人,亦或是鬼?從長長的頭發以及發形看,應是個女子,難不成鬼也有睡著的?再仔細一看,那人身上的服飾讓我楞了足足有一分鍾——雖然是粗布麻衣,卻明顯不是我生前所處時代的服飾。魏晉承襲秦漢遺製,素喜寬博,高冠博袖,一直影響到南北朝,上自王公名士,下及黎庶百姓,都以寬衫大袖,褒衣博帶為尚。自唐以來風氣以奢華為重,女子服飾以袒胸為多。而這個人,衣袖貼身,全身包得比粽子還嚴密,我頭一痛,莫非是宋朝。宋朝自程顥、程頤及朱熹等提出陳朱理學開始,女子才講究起三從四德,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樣也不能露。服飾風氣亦一掃前朝的糜爛,崇尚簡樸、嚴謹、含蓄。
    我嚐試著伸出手去推醒著臥倒在地的“女鬼”,猛一看到自己伸出的這隻手,竟是一楞。生前我的手再怎麼嬌小玲瓏,也不曾有過現如此般的小巧,一如十來歲孩童的手。這手也已不複我前世的光滑細膩,反倒是有些粗糙。莫非我已在莫名中投胎?可前世的記憶為何依舊清晰?我來不及細想,拖著昏沉的身子,使勁從地上爬起,環顧自己的周身,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竟不知在什麼時候變成了十二、三歲的孩童模樣。看一身的麻布粗衣,玄色腰帶,想是用古人家中那種織布機自產自銷而製的的土布衣服,質地極為粗礪,生生地擱得我的脖子疼痛無比。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如意料中長發披肩,並沒有盤成發髻,頭發上不知道用什麼東西把上麵一半的頭發綰起。我順手一拔,竟然是支斷了半截的筷子。從發型看似乎是未行過笄禮的少女。我哀歎一聲,莫非我魂魄這被人一推,竟然是靈魂穿越,附了別人的身體。隻是命運多戾,看起來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亦不不是什麼千金小姐,隻怕連普通的溫飽也有很大的問題。
    當下我強撐住身子,想把邊上的女子推醒,問一問情形也好。哪知推了半天,竟是半點反映也沒有。我大奇,慌忙把手伸進她的衣領一摸,手上頓時帶出來一股粘稠的味道,隻是天色極黑,亦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便想著把手放到鼻子下邊,使勁地一嗅,頓覺一股濃烈的腥臭味直往鼻孔裏轉。
    “血!”我驚叫一聲,立刻想起那最基本的醫學常識,用手指哆嗦地摸索到她的鼻下,試探她的呼吸。“啊!”我又一聲驚叫,她竟是已經氣絕,手指劃過她的臉旁,才木然發現她的皮膚冰冷如水,想必是已然氣絕多時。我突然蘇醒在一個陌生的世界中,而身邊的人卻成了屍體。頓時,我眼前一黑,木然昏到。
    等我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見東邊的天空已經微微露出些須紅色肚白,天漸漸明朗起來,鬼應該是怕光的。這是我腦中的第一反映,既然我不怕光,那我就沒有死。我欣喜地發現了這一事實,在剛開始的驚恐之後,我慘然一笑:我也已經是死過一次,恍然間再次為人,冥冥中自有天意。天既不絕人願,我如今怕個死人做什麼,大不了便是再世為鬼了。
    想到此,心頭頓時澄明,我掙紮著起了身,仔細地看了下身邊的女屍:她穿著和我相同質地的麻布衣物,我比較了一個針線,手藝似乎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年紀約有二十幾歲,頭發淩亂,也沒有任何釵環,和我一樣頭上隻有半截斷筷子,盡管如此,依舊難掩她清秀的臉龐,隻是衣衫淩亂,嘴角含血,脖子上一道傷痕,似是刀傷。照我前世看電視劇的經驗,她應該是先被人強暴而後被殺,看她的年齡衣飾,應是我的母親無疑了。想不道我重生後的第一天,又一次失去了母親,心下不禁十分難過。突然又覺得哪裏不對,從昨晚到現在,怎麼這麼久。竟然是無人發現我們,難不成這裏是荒山野嶺?
    心下雜念之時,人已經坐了起來。我試著環顧了四周一下。這一看,我竟然傻了。
    太陽已經從東方躍出了地平線,視線也變得極其好了。入眼的竟然是滿目滄痍:我身處的是一處寬闊的街道,兩旁的酒肆、店鋪、屋舍都已經被大火焚毀,從冒著的縷縷青煙看來,這火應就是這兩日所縱。沒有被火燒毀的,也已經坍塌過半。隻剩下沿街的房舍上偶爾還剩下的酒旗、招牌。我的視線再往下移,街道上,店鋪裏,門框上,橫七豎八的竟然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有的麵目猙獰,有的麵露懼色,有壯年的男子,成年的婦女,更可憐的,還有無數孩子的屍體。這個地方應該在不久前經曆了一次極其慘烈的屠殺。我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應該也是這次大屠殺中間的一個犧牲品。我不禁大悲,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這樣慘絕人寰,亦不怕頭上三尺有神靈,來世遭報。我雖然死過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的屍體,也勉不了氣息翻騰,不停嘔吐起來,除了恐懼,竟然再不其他的感覺。
    天啊,我竟然陷入了怎樣的一種混亂中。正當我又一次崩潰昏厥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行人的腳步聲。我突然想到的劇本裏壞人總喜歡回頭檢查一下人是否死透。我嚇得腳一軟,就勢倒在了地上,算是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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