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夜半屍變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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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老爺死了,地主少爺比原來的老爺心更黑,給的吃的更少,讓幹的活卻更多,幹不完就挨揍,長工短工在私下裏咒罵,卻不能離開。沒簽賣身契的想從地主家出去,換個人家幹,可鎮子裏其他大戶人家誰也不敢要,誰也不想得罪這個鎮子上第一號大地主。沒了這裏的活計,就等於沒了生路。簽了賣身契的就更不能逃走了,要是給抓回來非得把腿給打折了不可,折了腿地主家也不給花錢治,就隻能等死。所以大家盡管心裏不滿,也都咬牙挺著,毫無辦法。
九哥最近古古怪怪,不知道在搞什麼,每天偷偷摸摸的出去,回來就弄點東西,我想看他弄的啥,他死活不給看,藏的神神秘秘,一個勁的說:“小石頭你別看,我是為你好。”
不看就不看,你明著不讓我看我不會偷看啊?東西是死的,我可是活的。
有天趁他不注意,我就看了他藏在炕洞裏的東西。亂七八遭的一堆,一個破燈籠,幾跟破繩子,一把破鏟子,幾個馬蹄子,一包大米,還有些我沒見過說不出來的東西。這小子真怪,天天摸出去偷這些東西回來?嘿,我還以為他古古怪怪藏些什麼好東西,居然藏了一堆破爛。
真不知道他要幹啥,我每天就悄悄的留意著。
終於在我發現他藏東西的第五天晚上,他有了動靜。三更半夜他爬起來,悄悄穿好衣服,伸手到炕洞裏亂摸了一陣,把他那些東西都掏出來,放個破布裏包成包裹往身上一係,我偷眼看他,嚇了一跳,難道他要逃跑嗎?被抓回來可是要打斷腿的呀,雖然這裏苦,可是離開了這裏就連個睡覺吃飯的地方都沒了啊,他的爹娘都讓官兵給殺了,他也說過再沒別的親人,就算他逃跑成功了也沒辦法活啊!
我想出聲叫住他,轉念一想,難道在這裏就能活嗎?說不定哪天就被打死了,前天就死了個長工,挨揍的時候被打到腦袋立時就死了,雖然後來管家解釋說是失了手,可是每次打人都亂打一通,誰知道哪次還會“失了手”,也許九哥就是看出這點才決定逃跑的吧。哎,走就走吧,九哥一直對我這麼好,我不去告發他,就當作報答他吧。可是雖然想開了,心裏還是忍不住的難過,他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這一走,不管能不能成功,恐怕不是生離就是死別了。
偷眼看著他提個破燈籠輕輕打開門走了出去,我心裏那個不舍啊,不由自主的也爬起來,跟了出去,以後再見不到了,跟著他就當送送他吧。
門是不能走的,為了防止我們這些簽了賣身契的長工逃跑,不管前門後門側門,都給鎖了,就連狗洞也早用泥給糊上了,九哥打算從哪跑啊?不會是跳牆吧?我仰頭看了看地主家的大圍牆,那個高啊,三個我摞起來也夠不到牆頭的,他要真打算跳牆,我也隻能送到這了,我這麼矮,是無論如何也翻不過牆的。
正想著,誰知道他居然饒到個假山後麵蹲了下來,解開包袱拿出個破鏟子就挖了起來,沒挖幾下他就一樂,拿起包袱就跳了下去。原來他早就找好出路拉?我等了一會,也跟著跳了進去。
這個通道,說實話,挖的真差,又窄又小不說,還拐來拐去的,好象還很長,並不是我原來想的出了圍牆就到地麵的,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挖的。摸著通道往前爬,見了彎就拐,拐來拐去,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終於拐到最後向上一爬到了地麵了。
九哥打著燈籠往前走,我在地道裏爬的慢,他早走出去老遠了,我上了地麵連頭上的土都來不及拍,趕緊就跟上去,生怕他走遠了,再也看不見了。
今天沒月亮,要來雨了,好黑啊,雖然九哥在前麵離我不太遠,可我還是很害怕,還很冷,起風了啊。心想就送到這吧,老聽地主少爺在書房裏念:送君一千裏,終須一別什麼的,我是送不上你一千裏拉,送到這我都要凍死拉,怎麼越來越冷啊,陰風陣陣的。
停下腳步抱著胳膊,冷得哆哆嗦嗦的打量四周,哎?這地方我咋這麼熟悉哪?好像來過啊,啊~~~這裏不是老爺下葬的地方嗎?怎麼跑到墳地來拉?猛的想起那剛死沒多久的地主老爺,和他墳墓裏的三姨太太的頭,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再看前麵的九哥居然舉著鏟子挖半天了,那挖的不就是地主老爺的墳嗎?這小子在幹什麼啊?難道不要命拉?居然跑來挖地主老爺的墳!
對了,他不是一直都惦記著那對玉如意嗎?原來他不是逃跑,是來挖玉如意來了!這可比逃跑給我的震驚更大,九哥啊九哥,我現在都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我對他的感覺了。這個墳裏的老爺可不一般啊,當初大白天的它都那麼邪,現在晚上黑咕隆咚的,聽說晚上是鬼最厲害的時候,九哥這不是找死那嗎?
我也顧不上害怕了,三步並兩步跑過去要製止他,想不到他動作快的很,挖開了墳一下子就跳進去了,進去就嘎吱嘎吱的撬棺材蓋子,這小子力氣大的很,不大會棺材蓋子就啟開了。我奔到老爺墳前往裏看,九哥正倔著屁股伸手在棺材裏摸那匣子,地主老爺的屍體躺在棺材裏,沒有月亮的晚上根本就看不清晰。我衝著九哥大喊:“九哥你幹什麼哪?你真來挖玉如意拉?那個可不能拿走啊!”九哥正提心吊膽的摸那匣子,突然被我這麼一喊嚇的不輕,手沒夠到匣子就一屁股跌在棺材外麵,嘴裏大喊著“啊~~~~~~~~~~~~~~”
整個墳地裏都回蕩著他響徹雲霄的叫聲,遠處樹上的烏鴉和夜貓子讓他驚的撲撲的亂飛,還伴隨著烏鴉難聽的叫聲,別提多恐怖了。
他坐在地上半天才緩過勁來,抬頭一看是我,可把他氣壞了,劈頭蓋臉的就罵起來:“原來是小石頭你個小兔崽子,差點沒把我嚇死,你知道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啊?我要是讓你嚇死了,做鬼也放不過你,小兔崽子。”我知道我無意間把他嚇著了,也不怪他罵我,他罵的起勁也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子。他一骨碌爬起來又倔起屁股摸那匣子,我在上麵也製止不了他,明知道會出事還是眼睜睜的看他把那匣子給摸了出來,打開匣子蓋子就拿出了玉如意。一對翠綠的玉如意在漆黑的晚上也散發著瑩瑩的光澤,不愧是好東西啊,就連我這什麼都不懂的小毛孩子也知道這東西值老銀子了。
他趕忙放下匣子,掏出塊布把玉如意裹了就揣懷裏。剛要往上跳,棺材裏就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了九哥的腿,九哥回頭一看大驚,使勁蹬腿卻甩不掉那地主老爺的枯手,那地主老爺已經翻身從棺材裏爬了出來。九哥伸手往自己背後一摸,扯下了那破布包袱,在包袱裏抓出個馬蹄子,對準地主老爺的嘴就使勁塞了進去,說也奇怪,原本凶神惡煞的地主老爺嘴裏一塞這個東西就不動了,跟定了身似的。可是它那抓著九哥腿的手卻依然沒有放開,九哥踹也踹不掉,用手掰也掰不開,我看他著急可也把我急壞了,突然看見我腳下那把破鏟子,抓起來扔到九哥旁邊:“九哥,給你鏟子看能用的上不?”九哥一把抓起鏟子,對準那老怪物的手腕就砍,鏟子雖然鈍,但一個老頭的枯手腕也經不住九哥來回死命的砍,終於那隻手和老怪物的身體分了開來,雖然手還抓著九哥的腿,可他總算可以自由行動了。
九哥一骨碌爬起來,縱身就往上跳,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連拖帶拽把他拉上來。那老怪物動不了,誰知道那裝三姨太太腦袋的匣子自己卻開了,三姨太太的腦袋就自己飛了出來,尖叫著衝我們飛過來,一口咬在了九哥身後背的包袱上,也不知道那包袱裏有什麼她害怕的東西,一下子她就鬆開嘴,被彈出老遠。九哥一看不妙,大喊一聲:“跑啊!”我倆就撒腿開跑,我邊跑邊往後看,隻見那三姨太太的頭又飛起來,橫衝直撞,卻怎麼也衝不出老怪物墳地的圈子,想必是那茅山童子雞的血起了作用,把她圈在了裏麵。九哥也看到了,跑的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的說:“沒事了,想不到老風水道士的雞血還真管用。”我湊過去問他:“我說九哥,你怎麼真的來偷玉如意了?你當真是不想要命了。”九哥伸手一摸懷裏,說道:“我是聽我爹說的,這玉如意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平時地主藏的緊根本沒機會弄到,現在埋在棺材裏,不弄白不弄。”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掰那抓著自己腿的那枯手,左掰右掰,總算弄了下來,他嘴裏罵罵咧咧:“狗屎的老地主,死了還這麼貪財,你他娘的錢都是我們窮小子用命換來的。死了還這麼吝嗇”他站來,手裏提著那老怪物的枯手,說:“你等著,我得去處理下,可別讓那老怪物和腦袋出來可就壞了,地主一家不打緊,要是害了鎮裏的其他人可就完了。”我看著他又折了回去,我雖然怕也趕緊跟過去,有他在身邊總比我自己一個人落單的好。
他離墳坑不太遠的地方站住,把老怪物的一隻手扔進去,然後在包袱裏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包米,繞著墳坑把米撒了一圈,然後又掏出剩下的馬蹄子,左扔一個右扔一個把馬蹄子也都扔了進去。我偷眼看那墳坑,老怪物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那三姨太太的頭依然在墳坑裏飛來飛去,當九哥把馬蹄子扔進去之後,那腦袋毫無預警的就蓬的掉在坑裏,半腐爛的臉朝上,表情十分猙獰。
九哥把掉落在地上的燈籠揀起來,說:“現在沒事了,咱們走吧。”我說:“可是,拿走了玉如意,那地主老怪物能善罷甘休嗎?”九哥在前麵邊走邊說:“沒事,我用土法子把那老怪物暫時困住了,等天一亮地主家發現老子的墳給人翹了,老怪物活了,必定找人作法壓製那老怪物,你放心好了,保管沒事。”我跟在他後邊嘀咕:“放心?怎麼放心啊?也不知道你那法子打哪學的,雖然還真有點好使,可是萬一。。。。。”沒等我說完,九哥就搶著說:“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別人啊,我爹其實不是土匪,我爹就是專幹挖墳的!我的法子都是我爹教的,好不好使你明天就知道了。”說著就跳進了我倆原來爬出來的地道裏,我也跟著跳了進去,進了地道也沒法說話隻能顧著往前爬,我心裏直犯嘀咕,挖墳?這個詞以前經常聽人說起,就是吃死人飯的,跟那些做棺材紮紙人吃死人飯的人不同,挖墳抓到了可要殺頭的。難怪他年紀這麼小,膽子卻這麼大,原來他爹就是幹這行的。
這九哥,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跟他在一起這麼久,現在才知道他爹是挖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