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地主老爺翹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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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山村的窮小子,沒爹沒娘,從小在個地主家裏做苦工,和我一起的還有個沒爹娘的九哥,九哥名叫沈九,是我唯一的朋友。這小子別看個頭小,力氣倒不小,幹活一個頂二個,長期吃不好穿不暖的我瘦了吧唧的,幹活也沒力氣,沒少挨管家的揍,每次我挨揍的時候九哥都撲上來替我擋棍子,結果是我們兩個一起挨揍,有次挨完揍我抹著鼻涕問他:“九哥?你為啥對我這麼好?”他就瞪著那粗眉大眼說:“俺爹說了,好小子要講義氣!”牽動了筋骨,疼的他吹鼻子瞪眼的,一個勁的哎呦。
我9歲進的地主家,我12歲的時候九哥被賣進來的。聽說他爹以前是個土匪頭子,後來土匪窩讓軍閥給滅了,就一個土匪帶著九哥逃出來,把九哥賣給了地主換錢花。他是土匪頭子的兒子,自然沒人敢和他玩,我卻不在乎,土匪頭子的兒子怎麼拉?還能把人給吃拉?後來跟他接觸多了也真沒啥,他還替我擋棍子,得,這哥們沒說的。
當時我13歲,還不知道什麼叫講義氣,不過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他不是我的親人,我卻把他看的比我親哥還要親。
有天晚上我倆累極了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陣號啕大哭驚醒,我倆出屋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地主老爺子翹辮子了,翹辮子是我們這裏的土話,就是說人死了。
地主老爺子的夫人,姨太太,兒女孫子這個哭的呀,淒淒慘慘,半夜剛死了人再聽這鬼哭狼嚎的,說不害怕是假的。
我們長工裏年紀大些的都給叫去給老爺子忙活後事去了,像我和九哥還有幾個年紀小的長工都不叫去,怕去了害怕給添亂。
這三天倒是清閑,地主死拉沒什麼活幹,管家忙的不可開交也不來打人,哎,還是死了人好啊,從進了地主家這個門到現在就這3天是人過的日子。
今天是地主入土的日子了,按規矩是地主家裏的人都得去,不管是大夫人還是姨太太,兒子,女兒,孫子,各路親戚,管家,長工,短工,丫鬟,奴仆什麼的都得去,我和九哥也不例外。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墳地前進,哭聲,喪樂響成一片。冥幣漫天飛舞,像垂死掙紮的黃色蝴蝶。
突然,一個女的一聲大叫,尖銳的叫聲裏帶著哭腔,大家都一驚,怎麼了這是?我和九哥因為年紀小走在最後邊,沒有辦法知道到底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喪葬隊伍停下來,耽擱了半天才聽管家叫到,“大家快點走,別耽誤了時辰,快起棺趕路!”喪葬隊伍這才又開始前進,沒走多遠就見旁邊有個丫鬟攙扶著個披麻戴孝的人匆匆向反方向走去。那人捂著臉,看不清是誰,從身材看是個女子。丫鬟滿臉驚慌,扶著那女子的手顫個不停。我和九哥相互看了一眼,心裏實在奇怪卻也不敢說話。
到了墳地,在哭聲和喪葬聲中,四個壯丁用粗繩架起棺材正要下葬,卻怎麼也抬不起來棺材,那棺材好像千斤重一樣,就是抬不起來。管家一看急了,連忙又叫了幾個壯丁上去幫忙,卻還是抬不起來。又叫了幾個長工,管家也上去抬,吃奶的力氣也使出來了,卻依然無法抬起來。眼看入土挑選的吉時就過了,這可怎麼辦?十幾個大小夥子抬不起來一口棺材,實在古怪。
地主少爺馬上差人去找風水先生來,這塊墳地是花了高價請個有名的風水先生給看好的,如今怎麼出了這等怪事?
不多時,穿著道士裝的風水先生趕到,在墳地周圍饒了一圈,掐指算了一算,神色一變,將地主少爺叫到一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地主少爺神色也一變,猶豫了半天,才將管家叫到身邊在管家耳邊一說,管家的臉色由黃變青,由青變紅,有紅變白,由白變成煞白,變了數變,整個象個調色盤般,冷汗不斷冒出來。最後一咬牙帶著四個人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我簡直是雲裏霧裏,聽說時辰到了下了葬就完事了啊,沒聽說過誰家辦喪事這麼麻煩呀,看看太陽,選好的時辰過去多時了,過了時辰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許久之後,管家和幾個長工回來了,手裏捧著個匣子交到少爺手裏。四個長工一人手裏抓著一隻雞,活蹦亂跳的。
風水先生讓少爺捧著匣子跪在棺材前,讓長工在四個棺材角把雞宰了,雞血都滴在棺材角的地上,等雞撲騰的差不多將死未死的時候,把四隻滴血的雞放在四個棺材角的地上,接著放血。然後風水先生嘴裏就開始念念叨叨也不知道說什麼,圍繞著少爺,流血的死雞和棺材不停的走動,就這麼念了七八圈,走了七八圈之後,從雞脖子裏留出來的血沒了,滲到土裏也不能一點痕跡也沒有,可是怎麼一點血也看不到了?
然後風水先生滿意的點了下頭,吩咐長工將棺材開個逢,讓少爺把匣子放進去。然後風水先生撿起來死雞一隻隻仍進墳坑裏。
一切弄好了之後,風水先生看看天,掐指算了算,衝管家點個頭,管家就讓壯丁用粗繩架起棺材下葬。說也奇怪,剛才十幾個二十幾個人抬不起來的棺材,這次四個人沒怎麼使勁就抬了起來。棺材在地主老爺子的家眷號啕和我們這些長工奴婢不怎麼情願的哭聲中下了葬。
下了葬一切也就過去了,該幹活就得幹活了,和九哥在柴房劈柴的時候,我實在壓不住心裏的好奇問九哥:“你說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啊?那雞血流出來都哪去拉?怎麼最後一點痕跡都沒了啊?”
九哥楞頭楞腦的道:“你問我?我問誰啊?你說少爺捧的那匣子裏邊是什麼啊?好像有血從匣子裏滲出來,我看到了。”
“啊?匣子滲出來血?我咋沒看著啊?”我大驚。
“你光顧著看死雞了唄,小毛也看到了,在我旁邊一個勁的打哆嗦,他一個勁哭多半是嚇的。別提多沒出息了。”這九哥,最愛吹他自己多膽大。
“等晚上幹完活我去找伺候大夫人的小菊姐姐問問,她一準知道。”我說。
幹完活偷摸的找小菊姐姐問今天的事,小菊姐姐一聽我問,嚇的不的了,趕緊捂住我的嘴:“誒呀,你可別問拉,大夫人吩咐拉今天的事不能泄露出去,問都不許問,要是誰多半句嘴就打個半死扔到山裏喂狼。快回去吧。”
第二天,管家就把我們這些小工集合起來訓話,“昨天發生的事你們誰也不許在背地裏亂嚼舌跟,也不許跟外麵泄露出去半個字,要是讓我知道了,小心你們的小命,誰要是不聽話,把他揍個半死不活,扔到山裏喂狼吃。都聽到了嗎?”
我們這些小工都唯唯諾諾的答:“聽到了。”
可是凡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從那天起誰也再沒見過原來老爺最寵愛的三姨太太,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能不讓人起疑嗎?
大家在底下偷偷摸摸的傳來傳去也就有了個大概。
原來那天去墳地的半路上三姨太太的臉突然被蟄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蟄的她疼的厲害,她就大叫了一聲,大家一看她就驚住了,隊伍停下來,她的臉上居然有個大大的圓圓的冥幣的圖案,就像一張冥幣貼在她臉上似的,可是在喪葬隊伍裏誰能在三姨太太臉上貼冥幣啊?誰又敢那?三姨太太貼身的丫鬟以為有冥幣被風吹到了她臉上,就上三姨太太臉上去揭,可是那冥幣圖案卻是三姨太太的皮膚,根本沒辦法揭下來。丫鬟頓時就嚇壞了。而且三姨太太臉被丫鬟這麼一碰疼的更厲害,也不敢再叫喊失了禮數,就隻能淒淒的哭。少爺半天才反映過來,吩咐管家趕緊起棺趕路才是正事。三姨太太臉上出現這麼個東西,太晦氣太不吉利了,大夫人怎麼也不讓她去送葬了,吩咐丫鬟把三姨太太扶回家去。
話說這三姨太太啊,可真生的是花容月貌,年紀也輕,是老爺從勾欄院買回來的。煙花地的女子圖個啥啊?不就圖最後能有個歸宿嗎?再不用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雖然老爺年歲大了些,可怎麼也是個有錢的主兒,跟過來享福,總比在勾欄院做婊子強。三姨太太嫁過來就一直盡心的服侍著老爺,很會討老爺歡心,很得老爺的寵。
到了墳地怎麼也不能讓棺材入土,風水先生來了一算,原來是死鬼老頭子不願意下葬,舍不得自己那對寶貝玉如意和那溫香軟玉的三姨太太。本來風水先生想做法將棺材強行入土,可是一想,這地主老頭死了才三天就能光天化日的控製棺材不得入土,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鬼魂,如果自己強行讓棺材下葬,這地主老爺如此執著,等過了七七四十九天陰氣集結,化成僵屍出來禍害百姓可就不妙。於是和少爺商量好,殺了三姨太太割下她的頭和家裏最值錢的東西裝在一個匣子裏,跟地主老爺一起下葬。
本來這少爺就恨這三姨太太,搶去了本該屬於他娘的爹,騙的爹什麼都聽她的。偏偏半路她臉上又中了鬼畫符,讓人想起來就煩惡。如此殺了她正合自己的意思,也省的她活著跟自己爭家產。於是讓管家帶人動手把她殺了,帶回來有冥幣圖案的腦袋和家裏最值錢的一對玉如意。在風水先生的做法下把爹爹下了葬。
那雞是風水先生自己養的,這種雞可不是一般的雞,叫“茅山童子雞”,是從小用童子尿混糯米喂大的,童子尿和糯米都是鎮邪的東西,兩種混合起來力量更大,用這種雞的血困住可能異變的屍體是非常有效的。
本來我膽子是很大的,可是我畢竟才13歲啊,聽了這真相之後半夜起來上茅廁也不得不叫上九哥了。這小子,天天跟我吹自己膽子大,笑話我不如他,結果陪我上茅廁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哆哆嗦嗦,跟抽筋似的。
有時候我半夜拉九哥起來陪我上茅廁,他就會迷迷糊糊沒頭沒腦的來一句:“要是能把墳地裏地主老爺的那對玉如意偷來賣了,咱倆就不用這麼累死累活的當苦力了。”
最近經常聽他半夜迷迷糊糊的這麼說,我都習慣了,全當他是放屁,那對玉如意可是死鬼老爺的寶貝啊,你拿了它寶貝,他不屍變也要屍變了。就算讓你平安弄出來了,誰敢買啊?這地方都是地主家的勢力,死鬼老爺弄不死你,地主少爺也得把你打半死喂狼吃。
畢竟是土匪頭頭的兒子,想法真大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