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虎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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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鬥1
深山老林裏,斷裂的參天古木橫陳在大地上,粗壯的樹幹上,紅豔豔的烈火熊熊燃燒;奇花異草,被肆虐的炎炎烈火燒成灰燼;一條巨大的黑龍,腰身粗壯,此刻張口血盆大口,朝天吼叫,慘絕的哀嚎,淒然長鳴,震徹心脈、傷筋動骨,響徹雲霄!
黑龍心髒的位置上,赤紅色的鮮血汩汩冒出,猶如泉眼噴湧,又如春日融雪般傾瀉而下,源源不絕,瞬間積成血灘,緩緩地滲入大地。
黑龍的身軀急劇地抽搐,突地,黑龍的首部衝天而起,朝著不遠處的絕麗人影,噴射出一股黑煙,腥臭惡心。漸漸的,龍首幻化成男子的臉龐,五官糾結在一起,抽搐不止,痛楚的表情,讓人心生不忍。
絕麗的人影,淚流滿麵,心,揪得死死的,痛得生硬,痛得渾身顫抖,痛得肝膽俱裂。
淒厲的一聲長嘯,黑龍衝天騰飛,怒吼著,一溜煙,無影無蹤……
絕麗的臉龐,是多麼的熟悉……
錐心刺骨的心痛,撕扯著她的意識,撞擊著她的腦袋,燃燒著她的身體……好重啊,什麼東西?楊娃娃覺得腦子裏迷迷糊糊的,混沌一片,似有漫天濃霧,擋住了視線。
猛然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全身濕漉漉的,背下的冷汗粘乎乎的,難受得緊。額頭上似有千斤重,隱隱作痛。她支起手肘,撐起身子,卻又重重地倒下,渾身軟綿無力。
好奇怪的夢啊,那個女子,不就是自己嗎?為什麼哭得那麼悲傷呢?為什麼夢中的心痛,那麼清晰,那麼沉重,那麼刻骨銘心?
側過腦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其簡陋的氈帳。這是哪裏?這是怎麼回事?
『已經三天了,公主怎麼還不醒來啊?會不會有事啊?』
從帳外傳進來男子焦急的聲音,好像是洛桑。楊娃娃心裏一緊,三天?難道已經昏迷三天了?怎麼會昏迷?
『絕對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沉穩而輕鬆的聲音,是闊天。不過,輕鬆的背後,是隱藏極深的不易察覺的慌張心緒。
『早知道這樣,就不要給公主吃那藥粉了,我們也不用在這裏耽擱三天!』洛桑似乎不太讚成闊天做的事情。
『你懂什麼!』闊天嚴厲地斥責。
難道是闊天給自己下藥?是了,怪不得喝水後沒多久就沉睡過去。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糟糕,現在哪裏?已經遠遠地逃離那個混蛋了嗎?但是,夏心、夜天明和林詠呢?已經計劃好在寒漠部落以西兩百裏的地方彙合,這個闊天,把布好的計劃都搞砸了!
蒼白的臉色,幹枯的雙唇,眼眸仍帶著些許疲累,卻已晶亮有神。她一動不動地平躺著,腦子裏急速運轉,分析著目前的狀況。
那麼,禺疆肯定知道了。最糟糕的是,夏心三人是否已經離開寒漠部落。萬一還在那裏,他會怎麼處理他們?想到此,突地一個激靈,渾身驟冷,冷汗直瀉而下。
該怎麼辦?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再次回去,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這就意味著:夏心三人的生死,全然不顧。
非得這樣嗎?非得這樣嗎?別人的生死,她能怎麼樣?與她何幹?操縱?拯救?間接殺害?是的,就算他們是因己而死的,可是,就自私一回吧,不是這個時空的人,總歸是要回到原本屬於她的那個世界。
這麼想著,她下定決心,不再操心別人的生死,即使她會鄙視自己,唾罵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但是,隻要能回到21世紀,一切都無所謂了。21世紀多好啊,舒適的生活,忙碌的事業,即使沒有了爺爺和姐姐,即使阿城背叛了自己,21世紀也是讓人留戀的!
但是,怎麼回到21世紀呢?楊娃娃苦惱地皺著眉,整個腦袋似要爆炸,疼痛難當。要想回到21世紀,就要先知道怎麼來的,可是,她不知道是怎麼來到戰國末期的……於是,她開始挖掘記憶,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哈,對了!收拾好行李,她背著藍色包包,走出酒店,在大街小巷裏幽魂一樣的遊蕩。走著走著,她拐進大路邊上的一條小街,這條小街沒有什麼行人,很安靜,城市的喧鬧在這裏沉澱下來,曆史的喧囂在這裏隱藏著,她仿佛能嗅出這個城市悠久曆史的煙塵味道。
她看見一家古香古色的古董店,轉身進去。在玻璃貨櫃裏,擺放著一個暗黑、凝重的青銅方盒,盒內是一串恐怖的鏈子,鏈子上是八隻象牙色的骷髏頭,精雕細琢,栩栩如生,但不知是何種質地。非常奇特的是,鏈子接合處是一把鎖,精致小巧的青銅鎖,如要取下來,打開鎖,如要戴上,哢嚓鎖上就可以。嗬,真是鬼斧神工!
沒來由的,她很喜歡鏈子的怪異與恐怖、精致與粗獷,付過錢,把青銅方盒放在包包裏,接著,走出古董店,繼續遊蕩。沒想到,隻是拐了個街角,她就毫無預警地被人槍殺,醒來後,就看見闊天四個古代男子了。
楊娃娃驚訝地頓住思緒,停留在骷髏鏈子上。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把它忘記了呢?估計是遭遇的事情太緊張太刺激太震撼了,才暫時忘記的吧!她記得,骷髏鏈子明明是放在藍色包包裏的,幾次查看包包怎麼都沒見到呢?穿越時空,難道跟這串骷髏鏈子有關?但是——對了,藍色包包還在寒漠部落呢——出征時,以防禺疆懷疑,她放棄了藍色包包。
她重重的歎氣,如果真的跟那串骷髏鏈子有關,那麼,要想回到21世紀,必須先找到骷髏鏈子。可是,該死的,再次深入虎穴,把包包偷回來?萬一骷髏鏈子不在包包裏呢?
她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下一步該怎麼走,要先理清思緒,再好好籌劃!目前最要緊的是,恢複體力,搞清楚現狀。
第三天早上醒來,她覺得清爽不少,頭不痛了,也有點力氣了,隻是身上臭烘烘的,很難受。午飯後,她讓闊天和洛桑弄來兩桶水,來個徹底的大掃除。她對生活的要求很簡單,除了吃飯喝水,就是每天都要洗澡,如果哪一天沒有洗澡,睡覺都不安穩。可是,在草原,洗澡是一種非常奢侈的享受……唉……
之後,她提議外出走動走動。他們走了好遠好遠,她一人在前,兩個護衛在後,漫步在午後的草地上。夕陽很燦爛,低懸在藍紫色的西天上,高遠,遼闊;餘暉斜照,映在她白皙的臉上,紅彤彤的,飄柔,晴美。
漫步在這遼闊的天地間,楊娃娃一展愁容,心境豁然開朗,淡淡地道,『闊天,你認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闊天認為,公主應盡快離開草原!』闊天小心翼翼地應答。
她猛地轉過身來,緊盯著闊天,眸光霎時嚴厲,『那夜天明和林詠呢?他們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還有夏心,我已經答應她……』
『闊天沒有選擇!』闊天不慌不忙,抬起眼眸,鎮定地看向他誓死保護的公主。他在將渠大人麵前發誓,一定保護公主周全。當他知道公主也想離開寒漠部落,他便下定決心:按照原定計劃,帶著公主離開酋長,離開草原。至於去向何方,那就看公主的意思了!
她輕輕歎氣,臉色稍稍放緩,看向遠處,目光悠遠得虛無,『我知道你是要保護我,但是,以後別再自作主張。我已經布置好一切,如果你沒有插手,說不定我的逃跑計劃已經成功了!』
洛桑驚訝地問道,『公主布置好逃跑計劃了?』
『是的,可惜現在……算了,我也不是要責備你們,隻是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看見他們點點頭,她繼續說,『明天上午,收拾好東西,我們就離開這裏。哦,對了,這裏是什麼地方?』
洛桑低著頭想了想,溫和道,『聽他們說,好像叫做呼衍氏部落!』
『呼衍氏部落?』她心裏一驚,沒來由的,手腳微微顫抖。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要趕快離開這裏,最好是立刻、馬上。她著急道,『我改變主意了,現在回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
看見公主的臉色瞬間慘白,一臉慌張的表情,洛桑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由得著慌起來,衝口問道,『為什麼啊?公主!』
闊天低聲喝道,『不要問那麼多!』
虎鬥2
楊娃娃心慌意亂地快步走著,無暇細想為什麼會如此神經質、如此激動。突地,大地震動,天地間響動著鐵蹄得得得的巨大聲響,如戰鼓擂天,震耳欲聾,耳膜都快撕裂了。
三人轉身,看見一隊鐵騎洶湧撲來,所過之處,無不旋起陣陣煙塵。很快的,鐵騎呼嘯而過,猶如草原雄鷹,呼啦啦疾馳而過,氣勢磅礴。
她半眯起眼眸,一眼瞥見隊列最前麵的年輕男子煞是威風,臉孔剛毅,容貌俊奇。一掠而過,也僅僅是一瞥眼的刹那驚鴻,她淡淡而笑,繼續快步行走。
沒想到,他們調馬回頭,飛奔到三人跟前,跨馬在最前麵的,正是為首的年輕男子。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臉色冷峻,淺鎖眉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外表柔弱的楊娃娃。
她注意到他探究性的目光,有點不明所以,心裏莫名的緊張,但她個性好強,竟是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
年輕男子輕狂地笑了,笑容一如暖風拂麵,語氣也是溫和的,『你是女人,為什麼要穿男人的衣服?』
她的心中、一陣咯噔:阿城?——不,不是,隻是他笑起來的樣子,跟阿城的笑臉很相像;還有那雙大而清俊的雙眼皮,笑起來的時候,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阿城也是這樣的。嗬,阿城,好長時間沒有想起你了。我死了,你可知道?你會難過嗎?可是我又活過來了,在2200多年前;如果回到21世紀,我一定要你說清楚,你為什麼要和阿美熱吻、為什麼要背叛我!
他躍身下馬,走到她的跟前,靜靜地看著陷入沉思的女子。飄逸的黑發、隨意散落,襯得她更加嬌小可人;嬌美而嫻靜的容顏,樸素而純淨的風華,冷靜而安然的個性……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奪目光芒,讓他覺得這個女子很特別、很不簡單。
站在旁邊的闊天和洛桑萬分戒備,以防他對公主不利。闊天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猛然發覺自己居然開小差了,隻是因為他的一個笑容而已。
想起他的問話,楊娃娃覺得很搞笑,他調馬回頭,就是因為她穿著男人的衣服?她寧淡地看著他,『女人不能穿男人的衣服嗎?』
『你真有趣!』他從來不覺得女人有趣,今天遇到的這個女子倒是一個例外。
『哦?謝謝你的讚賞!』她不想跟他瞎扯,心裏一聲冷笑,微勾唇角,冷淡地圈出一抹謙然的輕笑,『對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話落,她立馬轉身、快步走開。闊天和洛桑緊跟著她,一左一右的圍護著。
他攏起眉峰,看著她迎著夕陽走去,金燦燦的霞光勾勒出她纖麗的身影,金光鑲邊,熠熠閃光,宛如仙女下凡,飄逸而嫻雅。他感覺心中莫名地悸動與潮湧,對,就是這樣的女子,研而不媚,婉而靈動,如水清瑟,如雪清傲……他心中追求的,正是這樣的女子,此刻,讓他遇見了,怎能輕易錯過呢?
他朝向夕陽,扯高喉嚨,『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呼衍揭兒。』
她猛地頓住:呼衍揭兒?呼衍氏部落的酋長呼衍揭兒?老天,太猛了吧,直覺不是一般的準!
『姑娘,我還沒有娶閼氏,你做我的閼氏吧!』又是一聲吼叫,驚天地、泣鬼神,語氣誠懇,沒有半分的戲謔與耍弄。
她的心,跳得猛烈,都快蹦出胸腔了。加快速度,她小跑起來,仿佛後麵是吃人的魔鬼。對,草原男人都是魔鬼,霸道,邪惡,稀奇古怪,莫名其妙……
『我一定會娶你做閼氏的,你等著!』沉穩、高亢的吼叫聲,回蕩在草原壯美的黃昏,良久才隨風飄散。
拚命地狂奔,加上他那驚天動地的宣告,她差點噴血,差點摔倒,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就是搞不懂,怎麼的連續兩個草原男人對她如此興趣濃厚?之前的那個混蛋要她永遠不能離開他,這個呼衍揭兒更是搞笑,第一次見麵就說要娶她。她到底招誰惹誰了,還是她生就一張魅惑男人的尤物臉蛋?
根本就沒有嘛,她的長相很清純的咧!
洛桑隻聽得懂胡語的幾個單字而已,亦步亦趨地快步跟著,不解道,『闊天,他是什麼人?跟公主說了什麼?』
闊天也隻是比他好那麼一點點,瞪了他一眼,不耐煩道,『好像是什麼男人女人的,我也聽不懂!』
鐵蹄轟響,又是一陣呼嘯的旋風,風聲尖嘯,煙塵漫天翻滾,非常嗆鼻。她的眼睛、迷蒙得緊閉起來,突然,她感覺自己騰空而起——
呼衍揭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彎下腰身,長臂一撈,穩穩勾住她纖細的腰肢,順勢向上一帶,抱她上馬;接著,放慢速度,穩固她的坐姿,牢牢地把她圈在懷中;俊奇的臉上,揚起自信、狂邪的微笑。
她柔軟的纖腰,美妙的觸感,給予他無比的身心震撼,仿若刀鋒飲血,酣暢淋漓。
『公主!』兩個護衛大聲吼叫,眼睜睜地看著公主被擄掠上馬,因為,他們的麵前,圍著一圈雪光閃耀的彎刀,殺氣騰騰。
楊娃娃兩手撐在馬鞍上,一陣驚嚇之後,胸中的怒火開始發作、升騰,凶巴巴地喝道,『喂,你幹什麼?放我下去!』
『沒想到你的脾氣這麼差!』呼衍揭兒爽朗道,卻有點匪夷所思:他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比較自信的,怎麼的這個女子跑得比兔子還快,難道是幾天沒有洗臉的緣故?他問道,『你很怕我嗎?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她頓悟,心中暗暗叫苦,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是這樣的了。回頭看見闊天、洛桑共騎一匹馬,奔馳在後,稍稍放鬆下來,她正色道,『我有緊急的事情,要趕快回去!』
『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裏?』顯然地,他不會輕易放掉她。從她的嬌軀散發出來的清新體香,縈繞在他的鼻尖,讓他陶然欲醉、戀戀不舍。二十幾年來,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感興趣,也隻有她這樣的女子,他才會感興趣!
『不必了,麻煩你放我下去!』冷硬的語氣,顯示出她此刻的心情極度不爽。
雖然有過兩人共騎的經驗,她仍然覺得很不自在,尤其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尤其是這個男人對自己興趣濃厚。對了,無敏不是說呼衍揭兒對女人不感興趣嗎?暈死,這就叫做不感興趣?
呼衍揭兒一怔,沒料到她的個性如此強硬。他勾起冷唇,邪狂地扯起臉皮,『你想下馬?隨便你!』
話落,他扯動韁繩,鞭馬奔騰,風馳電掣一般。
涼風從耳旁呼呼地掠過。楊娃娃盛怒,胸腔內的火苗四麵突圍,尋找著發泄的缺口,『你再不停下,我馬上就跳下去!』
說著,她撐起身子,作勢欲跳。他不理會她,兀自縱馬馳騁,速度越來越快,因為他知道她絕對不敢跳下去,隻是威脅他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脾氣,他錯了!
她再次撐起身子,斜倒下來——她就是要強迫他勒停。呼衍揭兒心裏大震,不得不心慌地緊急煞住狂烈奔騰的駿馬。駿馬猝然地蹬起前蹄,仰頭長嘶,淒厲尖銳。
後麵的人馬,紛紛勒停。一時之間,駿馬的嘶鳴此起彼伏,在黃昏中叫囂著,聲勢悲壯。
呼衍揭兒氣急敗壞,臉色鐵青得嚇人,雖然她好好的,卻仍然心有餘悸,不由得怒吼道,『你找死!』
楊娃娃抓住時機,動身下馬,但是——他緊扣住她的纖腰,壓向自己的胸膛,隨即,手臂圈住她的上半身,牢牢的,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公主!』兩聲吼叫突兀的響起。看著公主被人欺負,闊天和洛桑憤怒極了,但又苦於被他的手下阻攔,無法保護公主。闊天陰寒著臉,眼神沉鬱,死死地盯著呼衍揭兒。如果讓他逮到機會,他一定要砍了呼衍揭兒!
她不住地扭動著身子,掙紮著,可是,此刻坐在馬上,背向他,根本無法施展功夫,隻能動動嘴皮子了,『你他媽的放開我!』
呼衍揭兒奇了,想不到這個柔婉的女子,居然會罵人!好個奇特的女子!他對她更加好奇,想要更多地了解,於是他直接了當地回答,『不放!』
突地,大地又開始震動,厚實、沉重的鐵蹄聲從後麵傳過來,聲聲震耳,重重地敲在心裏,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搗碎一切。
呼衍揭兒調馬退到一旁,其他人也紛紛退到後麵。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越來越近的人馬。
近了,黛青色的暮靄中,滾滾煙塵中,十多騎騎士飛掠而來,氣勢洶湧,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湧動著。
楊娃娃感覺到他的手臂有點鬆動,迅速地抬起右腿,從左邊的馬背滑溜下來。呼衍揭兒反應過來,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卻被她帶下馬來;他順勢攬住她纖瘦的香肩,霸道而又任性。
她氣憤地伸手拍掉他的爪子,不期然的,粘膩的爪子又爬上來,更加用力,攬得更緊,把她擁向他的胸口。她轉頭瞟向他,美眸中竄起兩股怒火,目光卻冰冷得凍人,憤恨地斜瞪著他。
他咧嘴一笑,眸光俊偉,隨即轉過頭,清俊的眼睛瞬時嚴厲起來,臉部的線條冷凝、剛硬,臉上毫無表情。她詫異極了,轉過頭——
下一秒,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以免失聲尖叫;她感覺身上的體溫降至冰點,全身血液倒流,疾速地四處奔竄,以致大腦缺氧,腦子裏一片空白,思維全麵癱瘓——
跨馬在前,好整以暇探究著的,眸光漸漸冷酷的,麵色瞬息變幻的,正是那個混蛋,禺疆。
虎鬥3
暮色深濃,夜幕逐漸籠罩下來;涼風湧起,在草原上來回掃蕩,猶如陰鬼的哭叫,淒慘,陰厲,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楊娃娃腦袋轟鳴,心神俱顫,身軀不自覺地晃了兩下,接著、身子骨冷瑟地發抖,不可抑製地抖動著。
呼衍揭兒歪頭看著她,手臂緊了緊,擁向自己,關切道,『怎麼了?你很冷嗎?』
她呆呆地瞪著跨馬在前的禺疆;幾天不見,他——氣度依然絕傲、狂妄,臉容依舊俊豪、剛毅,隻是滿麵風塵,閃露些許的疲累和憔悴。黑眸蒙上一層混濁的煙塵,不似之前的清亮,卻仍然炯炯有神,瞪著她的眸光、又冷又酷!
禺疆森冷的目光在她和呼衍揭兒之間逡巡著,不經意間,他厚而柔軟的嘴唇迸射出僵硬的兩個字,『過來!』
迎上他暴怒的目光,她禁不住地簌簌發抖,下意識地靠向身旁的呼衍揭兒。在禺疆看來,無疑是火上澆油!
呼衍揭兒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微妙關係,不過,這個女子,他絕不會放手。他銳利的目光,好像洞悉了一切,『禺疆兄弟,怎麼有空來到我呼衍部落,也不知會我一聲?』
她一陣驚愕,難道他們認識?
禺疆瞪向呼衍揭兒,神色看似輕鬆,臉部的線條卻是繃得死緊,『放開她!』
『憑什麼?』呼衍揭兒的聲音聽似漫不經心,嗓調卻乖戾得可怕。
禺疆鐵寒著臉,『就憑,她是我的女人!』
呼衍揭兒哈哈大笑,似乎他的話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加大擁攬的手勁,他自豪地宣告,『她,是我即將過門的閼氏!』
楊娃娃心神一震,但又覺得非常無奈。兩個部落的年輕酋長,草原上的兩隻猛虎,此刻卻為了一個女子而劍拔弩張。兩人死死地互瞪著,激狂的目光絞纏、碰撞,殺意洶湧;來自馬背上的目光盛氣淩人、陰寒得想要將某人碎屍萬斷;另一道目光躊躇滿誌、堅決得誓不罷休。
她仿佛覺得禺疆的表情漸漸的撕裂開來,臉上盡是暴風雪般的狂亂和暴虐。為了緩和一觸即發的嚴峻局勢,也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她以最快的速度甩掉呼衍揭兒的鉗製,往右側閃退三步,勾起一抹疏離的微笑,『你們歇一歇,聽我說幾句話!』
禺疆躍身下馬,以一種讚賞、玩味的目光盯著她!
呼衍揭兒微扯下頜,笑了:好一個奇女子!為了她,值得!
『我,不是禺疆的女人,也不是呼衍揭兒即將過門的閼氏,我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我自己。沒錯,我是一個女人,但不是某某男人的女人,我想幹什麼、想去哪裏,都跟你們無關。所以,你們就不要像個三歲小孩一樣,為了爭奪某樣東西而打架什麼的。你們都是這片草原上鼎鼎有名的英雄,為了一個女子而有損英雄形象,不覺得很丟人很搞笑嗎?』
她的語氣很冷淡,眸光譏誚的流轉,甚是不屑。
兩個草原男人均是一怔,下一刻,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她,接著,再一次不約而同地吼叫:
『有趣!』
『值得!』
暈死!怎麼會有這麼固執的男人?怎麼的就碰巧都遇上了?楊娃娃突感深深的無助,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愣在當地。
『跟他走,還是跟我走,深雪,你來選擇!』禺疆抑揚頓挫地說。
聽聞他不容反駁的口氣,看著他意味深長的黑眸,她知道,她並沒有選擇的餘地,或者說,他勝券在握,他從來都是掌控著局勢的發展。因為,他的籌碼具有強大的威脅力。
她看向呼衍揭兒,這個有點神似阿城的俊奇男子。他燦爛地笑了,自信而又豁朗,『我說過,我一定會娶你做閼氏的!』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慢慢地走向禺疆,宛若走向地獄……如果,有第三種選擇,她會義無反顧地離開、或者回到21世紀,而不是在這裏處處受人威脅與強迫。
禺疆猝不及防地出手,扯住她的胳膊,猛力一拽,她毫無預警地撞倒在他的懷裏。未及反應,他霸道的吻籠罩下來,帶著狂烈的怒氣掃蕩著朝思暮想的可人兒。
終於找到她了,是天神佑護他。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他必須牢牢地抓住她,不讓她再次溜走。沒錯,他憤怒得無以複加,他恨不得殺了呼衍揭兒,砍了他那條手臂,攬住她的那條手臂……然而他也害怕,當他看到她和呼衍揭兒在一起的時候,他感到無邊的恐慌,害怕她和呼衍揭兒發生了一些讓他痛悔一輩子的事情。
呼衍揭兒也出手了,當他看到她走向對麵的男人的時候。但是,他慢了一拍,或許,從一開始就晚了。他不甘心,迅捷地抽出腰間的寶刀,雪白的刀光劃破夜色,殺意耀眼。
與此同時,寒漠部落的一列護衛迅速出動、擋在麵前,霍然拔出彎刀,一時之間,刀與鞘的摩擦聲鏗鏘響起,刀光霍霍,夜色更加粘稠,殺氣激湧。
禺疆毫不在意漫卷而來的殺氣,扣住她激烈扭動的腦袋,反扣住她揮動的拳頭,把她的嬌軀更緊地壓向自己。幹裂的唇舌變得濕熱,狂野、灼熱的氣息吞噬著她的意識……她側向呼衍揭兒,眼角的餘光掠過冰冷的刀光,混亂、虛弱的意識頓然冰涼一片。
她想象得到,呼衍揭兒的表情是如何的恐怖。下一刻,她轉移身體,背向呼衍揭兒,小手攀上禺疆健碩的腰部,輕微地摟住,配合他的節奏,張開唇瓣,回應他的熱吻。
第一次得到她的回應,他突感驚訝,接著是洶湧的狂喜和激動。他的侵襲,變成火辣的索求,唇舌的攻擊,變成絞纏的繾綣。狂熱的欲望開始彌漫,他已經迷失,徹底的淪陷;她開始顫栗,從內心深處擴散出來的震撼,席卷了全部意識。
而她原本的目的,是要讓呼衍揭兒死心,兩隻猛虎不要因為自己而起爭鬥。但是,她癡迷的樣子重重地刺激了呼衍揭兒。她看不見呼衍揭兒嗜血的惡虎眼神已經爆裂,獸性已經全麵爆發。
禺疆繼續著纏綿的擁吻,低射出張狂的眸光,對他炫耀,對他宣告,對他挑釁。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禺疆?她喜歡他嗎?但是,為什麼又讓自己遇見她呢?此刻,呼衍揭兒異常痛恨上天的不公平,揚起寶刀,臉容凝固,清俊的眼睛不複隨和豁朗,盛滿著赤紅色的不甘與憤怒,『你想要她,必須先問問我這把寶刀!』
禺疆抬起頭,仍然摟抱著她,喝道,『你在挑戰我!』
楊娃娃虛軟無力,轉過身來,任由他抱著,看見呼衍揭兒性情大變的駭人模樣,驚駭地震住。對於呼衍揭兒第一次見麵就爆發出來的占有欲,她很驚訝,很不理解。禺疆何嚐不是這樣的呢?她實在搞不明白,隻是現在無暇去想明白!
夜幕中,冰火視線的交鋒,激狂,炙熱,她似乎聽見了電流碰撞的吱吱聲,兩人之間的空氣已經凝固,隻有絕烈的殺氣蔓延著,湧動著。她不想看見血腥的決鬥場麵,跨出一步,朝向呼衍揭兒,朗聲道,『你們讓我選擇,我已經做出選擇了,現在天黑了,大家都各自回家吧!』
禺疆從腰間拔出寶刀,一聲刀與鞘摩擦的嘶叫聲,尖銳地響起,凸顯得她的話語非常的可笑與弱智。他硬聲道,『全部退下,保護好你們的閼氏!』
幾個護衛架住她,不理睬她的大呼小叫、亂踢亂蹬,把她拖到後麵,遠離戰場。
刀刃晃動的冷光,交相輝映,蝕冷得徹骨。涼風掠開他們披散的長發,好像群魔亂舞,又像兩隻凶惡狂猛的老虎,一眨不眨的眼中隻有對麵的敵人,隻有即將爆發的爭鬥。
她從沒想到會有兩個男人為自己決鬥,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此刻,爭鬥一觸即發,她該怎麼阻止?她心驚肉跳地大喊,『不,你們不能這樣!』
涼風呼嘯,風卷殘雲般肆虐著夜晚的草原,也卷沒了楊娃娃的喊聲。火把點燃,金紅色的舌苗在風中肆意突竄,照亮了嚴峻的局勢,火光輝照在兩個男子肅然的臉上,虎視眈眈的表情猩紅可怖。
鐺的一聲,風中的兩隻猛虎向對方猛衝,舉刀互攻。
金屬的擊撞聲飛濺而起,鏗鏘有力,混合著風聲衝上夜空,響徹夜幕,悚動人心。鋒利的刀身碰撞出的流光,耀眼冰冷,刺傷了所有人的眼,逼退觀戰的護衛們。
刀刃互砍,虎虎生風,帶動的陰風四處猛竄,所到之處,如旋風橫掃,萬物震動、甚囂塵上,異常的勁猛。錚的一聲尖嘯,刀身再次相撞、互相格頂著,就此定格。
體格不分上下,呼衍揭兒稍微瘦削一點,但手腕的勁道不分伯仲。此刻,兩隻猛虎臉孔上的肌肉急劇地抽動,各自拚勁;粗壯的手臂穩固如山,手背上青筋抖動,瞬間暴脹。突地,兩人彈開,各退五步。
手握寶刀,猛虎的視線再次膠著。他們心裏都非常清楚,這一戰,關乎一個女人,關乎草原男人的聲譽,關乎一個部落的生死存亡,絕不能輸,即使對方的身手不輸於己。
兩方護衛緊握彎刀,繃緊神經,盯著眼前的戰局,如酋長有何不測,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拚死相救。每個人的心、怦怦地跳動,隨著爭鬥的局勢變化而心潮起伏。
身手矯健,力道勁猛,一進一退,你來我往,艱苦的纏鬥已然多時,鏗鏘刺耳的撞擊聲越來越激烈,火花亂濺,縈繞在彼此之間,鎖住奮力拚鬥的兩人。爭鬥愈演愈烈,格鬥場地擴散開來,戾氣越來越濃,粘稠得讓人心驚膽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禺疆急速閃開,躲過呼衍揭兒淩厲的橫砍,翻轉右手,斜砍一刀,直逼敵人的左側。
虎鬥4
呼衍揭兒猛地彎腰,迅猛地攻向敵人的下盤,趁著他後退之際,突地提刀、砍向他的胸口,如鐵箭破風,直逼命門。
禺疆大驚,右手一轉,以刀背護住胸口,橫擋住堅利的刀鋒。敵人的勁道沉穩,洶湧不絕,禺疆被逼得節節後退。
『這個女子,我要定了!』呼衍揭兒擠出嘶啞的聲音,堅決道。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他更加勇猛地步步緊逼。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禺疆拚盡全身力氣,低吼一聲,震退敵人。黑眸眯起,精光熠熠,要打敗勁敵,他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即便是喪命,他也絕不讓她跟著呼衍揭兒。
倒退數步,叉開雙腿,握緊寶刀,呼衍揭兒緊皺眉頭,思索著如何打贏這場生死決鬥。
楊娃娃抽不開身,護衛牢牢地鉗製住她的兩隻胳膊,禁錮著她的人身自由。看見兩人稍停片刻,又惡鬥在一起,她緊張地脫口而出,『住手!不要打了!』
火爆的叱喝破空而來,卻被尖銳的刀鋒撞擊聲吞沒。他們聽不見,心神所係,是眼前饑餓多天的惡虎、恨不得將敵人生吞活剝、碎屍萬斷。
呼衍揭兒猛地朝前衝去,連砍數刀,陰風陣陣,威猛無比;刀光連成一片,迅速竄動,宛若蛟龍,纏繞在敵人的周身,凶險萬分。接著,他迅捷地出擊,直直捅向敵人的腹部。
禺疆一一閃過他猛烈的攻擊,突然看見刀光中直插進來的嗜血刀尖,疾速地斜裏側開,卻已然來不及了,腰間的衣服,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裂口。
『酋長!』幾聲吼叫,突兀地響起。
『寒漠部落人人敬佩的英雄,身手不過如此!』呼衍揭兒譏諷道,眼裏極其不屑。
楊娃娃看在眼裏,悚然一驚,心,提到了嗓子眼。怎麼辦?怎麼辦?她心急如焚,雖然跟他們都不熟悉,可是,眼看著他們為己而鬥,能輕鬆笑過嗎?一定要阻止他們,什麼方法可以讓他們罷手呢?
禺疆的臉頰抽搐的厲害。很明顯的,他徹底的被激怒了,黑色的眸子更加暗黑如地獄,一瞬間,眼神狠絕毒辣,火光照耀下,陰沉得讓人脊背冰冷、瑟瑟顫栗。
怒喝一聲,他持刀衝上前去,猛砍三刀,招招凶狠,逼得敵人連退三步;倏的,沉下腰身,右腿橫掃,快如閃電地抽動刀鋒,劃過敵人的大腿。下一刻,提刀向上砍去,奮力振開當頭罩下的追命刀。
嘶的一聲,血肉撕裂的聲響隨風飄蕩,清晰悅耳。呼衍揭兒心裏抽緊,突兀地感覺到大腿上傳來一絲尖銳的灼痛。
『酋長!』驚叫聲轟響,呼衍部落的人馬跨出兩步,彎刀閃亮,蠢蠢欲動。
『退下!』呼衍揭兒怒喝,清俊的雙眸似乎快要撐裂,仿佛被困住已久的惡獸一樣,敵意和殺氣在胸腔裏奔騰不息。
遠方的草原,黑暗如潮,好像凝聚著未知的凶險。眼前,火光旺盛,一場殘酷的虎鬥進入了最最嚴酷的階段,兩人體力損耗大半,卻仍無法撂倒對方。立時,兩隻猛虎又舉刀相向,招招致命,誓要消滅敵人。刀光四溢,浮冷而熾熱的火花迅速地竄跳著,籠罩在兩人之間,光影閃耀,炙熱得似要燒毀一切。
楊娃娃皺緊眉頭,一邊關注著嚴峻的戰局,一邊緊張地搜腸刮肚;手心裏冷汗潸潸,腦袋瓜急速運轉,太陽穴嘣嘣的隱隱作痛——突然,腦海裏閃現出一個主意,對,就是這樣,他們一旦發現,肯定會罷手的。
她在人群中搜尋著闊天和洛桑,看見他們混在呼衍部落的人馬當中。恰好,他們投來擔憂的目光,她使勁地眨眨眼睛,輕微地晃了兩下腦袋。
闊天點點頭,表示明白。很好,她再次看向爭鬥的兩隻猛虎,呼衍揭兒操著寶刀、凜然出擊,從左橫砍,快捷如鹿奔,凶猛如虎嘯。禺疆冷笑一記,提刀擋下他蒼勁、沉穩的力道,趁他變換招式之際,迅捷地猛刺敵人的左肩,裹挾著詭異的冷風,刀光縱橫,乘風破浪一般,悍凶,狂猛。
呼衍揭兒大驚,沉下腰身,身軀急速後仰。長發揚起,泛著冷光的刀鋒掃過發梢,嘶聲響動,一縷黑絲衝天而起,在耀耀火光中飄蕩,緩緩地飄落。
楊娃娃瞄了兩眼抓著自己的兩個護衛,此刻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兩個酋長的爭鬥上,正是最好的時機。狠下心,咬緊牙關,她迅捷抬腿,提起膝蓋,拚勁頂向左邊護衛的腹部,隨即,腳板反向使勁踹向右邊護衛,趁他們吃痛的檔兒,掙脫他們的鉗製,扯住一匹駿馬,一躍而上。
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利落帥氣。
旁邊的護衛反應過來時,駿馬已經飛射出去,往北狂奔。闊天和洛桑早已準備就緒,看見公主上馬,緊跟著駕馬飛奔而去。
兩方護衛警覺時,三人已經狂衝出去,數聲吼叫連成一片,在金紅色的火光中嘯湧。
爭鬥中的兩隻猛虎聽聞護衛的驚叫,愕然頓住,各自退開,寶刀猶自泛著粼粼白光。禺疆眸光一掃,發現楊深雪逃奔已遠,心裏抽緊,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烈火”,寶刀扔向護衛,上馬狂追。
呼衍揭兒愣在當地,看著寒漠部落的人馬紛擁而去,逐漸消失在濃厚的黑暗中。她竟能如此輕易地牽動禺疆的情緒、影響他的行為舉動,如此看來,禺疆是誌在必得,而且,他們的關係必定不淺。而他,呼衍揭兒,應該放棄嗎?
他清俊而凶狠的眼眸中,閃動著精銳、陰沉的神采,亦深藏著惆悵與惘然。
濃稠的夜色中,伸手不見五指,似乎危險就在眼前。楊娃娃毫無目的地飛奔,後麵傳來奔騰的馬蹄聲,一陣緊似一陣,越來越清晰、沉重。
漸漸的,劇烈的馬蹄聲轟響開來,好像就在身旁。她側頭一瞥,駭然一驚,一匹駿馬奔竄在斜後側,昂然聳立的,不是那個混蛋,還有誰?
“烈火”乃千裏良駒,速度如風如閃電,追上她,輕而易舉。
『停下來!聽見沒有?』禺疆吼叫道,煞煞的怒氣破風衝來。
她轉頭看向後麵,闊天和洛桑已經被護衛們趕上,在他們的威脅下,放慢速度,落在後麵。
突然間,一隻強壯的手臂,勾住她晃動的纖腰,猛力向上提起、向左橫扯。她騰空而起,被迫翻轉身體,一刹那的功夫,穩穩當當地跨坐在“烈火”上,麵對著一座狂冒炙熱岩漿的火山。
禺疆放慢速度,讓“烈火”隨意走動;收緊雙臂,死緊地抱著她,強悍的氣息包裹住纖瘦的嬌軀,密不透風,連無處不在的冷風也滲透不進。
她胸腔裏的心髒,劇烈地跳動,驚嚇於剛剛的馬上移位,還是驚懾於他的怒氣?她的心裏亂糟糟的,無法理清思緒,但仍然察覺到他的身軀輕微的顫栗與僵硬。
他把臉孔埋在她的黑發中,低沉、傷痛的嗓音,充滿了無限的蠱惑,『不要走,嗯?深雪,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因為,他知道,她拒絕不了柔情的攻勢!
在他的激狂擁抱下,她感覺到絲絲的顫栗,哀求道,『放開我!我透不過氣……』
『不,我不放開你!』禺疆悲沉地說著,雙臂卻是稍稍放鬆了些,堅決地宣告道,『你知道嗎?我多麼感激上蒼,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再也不會放開你,再也不會!』
話落,他迫切地吻住她的雙唇,以證明她真真切切地在他的懷中……隻要她在他身邊,她是什麼樣的女子,都可以,什麼都無所謂……隻要她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