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不想自己隻是去了一趟太醫院，回來時李默就成了這個模樣，她將跟隨的詠蘭拉到一旁詢問，卻什麼也問不出，不由氣急，將她罵了一頓，直罵得小宮女眼淚汪汪。
    李默在內殿聽見了，昏昏沉沉地喊她，錦繡忙應聲入內，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關切道：“公子，您覺得怎麼樣？需不需要讓太醫來看看。”
    李默搖搖頭，他方才醒來，在床上躺著，花了須臾回想這整件事，便知道錦繡冤枉人了。
    “你別怪詠蘭，這不幹她的事，我自個火氣攻心，哪能怪到別人身上。”
    錦繡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道：“您總是這樣護著他們，才讓他們越來越膽大包天。這主子出了事，不問罪伺候的人還能問誰？再者，您方才出門，跟著的是她，我詢問她發生了什麼，她卻一問三不知，這樣愚笨，怎不讓人來氣。”
    李默虛虛地笑了笑，道：“她一個小宮女，你拿身份壓她，那肯定是有問必答的，若問不出什麼，必然是因為有人不讓她說，你又何必再問。”
    錦繡麵色沉重，遲疑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這樣大膽，讓您急成這樣，莫不是欺咱廣慶宮無人？！”
    李默搖搖頭，“你也別再問，這事便算過去了。”
    錦繡見他無意說，知道問不出什麼，隻好閉了嘴。然而不過片刻，她又忿忿道：“錦初呢？他不跟著您做什麼？”
    “他被我支去辦事了，還沒回。”李默見她臉色還有不忿，忙道：“我困了，你不是從太醫院拿了熏香來？點上吧，我睡會兒。”
    “是。”
    也不知這熏香是何成分，這才燃上，就讓人暈暈乎乎地有些昏昏欲睡了。隻是李默方才醒來，那想睡不過是打發錦繡的借口，此時隻是昏沉沉的，並沒睡下。
    他閉著眼躺在床上，腦海裏滿是上午在太極殿時的癲狂影像。君前失儀，他不僅不畏，還隱隱有些快意，大約是這麼些年逼得狠了，發泄出來，人就輕鬆許多。然而他清楚，有些事情再如何發泄，都不能減輕一二，仇恨隻能越積越深，兩方總要個你死我活，才能罷休。
    他胡亂想著，不知不覺中又睡過去，等再醒來，已經是漫天紅霞了。
    大殿裏靜悄悄的，大概是錦繡怕他們吵了他休息，全趕走了。
    睡得太久，渾身都是軟綿綿的，慵慵懶懶不想動彈，他又躺了一會，才終於掀了被子下床。
    殿外等候的人聽到聲響，忙端著洗漱用品進來伺候，他看了看，不見錦繡，便隨口問道：“繡兒呢？”
    詠梅上前低聲回道：“繡姐姐看公子這幾日胃口不好，便親自去禦膳房，準備讓他們做幾個可口下飯的菜來。她交代了，公子若是醒來，讓我們小心伺候著。”
    李默點點頭，接過她遞來的布巾洗了臉，又坐在椅子上讓另一個宮女給他束發。
    一早就出門的錦初這會終於回來，他在一旁等李默洗漱完畢才上前。
    李默看了他一眼，讓其他伺候的人下去，才道：“查到了什麼？”
    錦繡彎腰垂頭，恭敬道：“奴才問了幾個宮裏的老人，才知道那名女子原本不是宮內的，幾年前皇上登基，她是從王府跟來伺候的人，隻是四年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就被遣去浣衣局了。”
    李默沉吟半響，問：“你可知她之前伺候的是什麼人？”
    錦初搖頭：“隻知道伺候的人也是從王府帶來的，後來那人莫名失蹤，她也就……”
    李默聽到這裏，不知何故忽地心頭一跳，他按著胸口，實在不知這突如其來的心慌是為何故。他抬手原想讓錦初下去休息，又想起什麼，問：“她叫什麼？”
    錦初想了想，道：“都稱她嫣然。”
    李默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嫣然嫣然，難怪這樣眼熟。當年……當年他跟將軍回京，大承皇帝賜下的眾多仆從美婢裏，不正是有一個名喚嫣然？他還記得那時幾個兄弟閑時玩笑，將府中一幹婢女拿來好一陣比，這個長相如何，那個形貌如何，好歹比出個一二三來，這個嫣然，恰恰占了魁首，不然，僅憑數年前匆匆幾麵，他哪能將人記得。
    然而他立馬又沉靜下來，這個嫣然，既然能在大承出現，而後又在這裏出現，不正是說明她身份不單純？當初將軍府中，怕她便是那頭一號奸細了！
    這樣一想，後來的事便順理成章。
    原來將軍夫人宋九被俘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處心積慮布下的局，等到後來將軍出事，內憂外患，那人便趁此機會，一舉擊中。
    李默跌坐在椅子上，掩著臉低低發笑。薑啟燁啊薑啟燁，倒是難為了你，這樣費盡心思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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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啟燁就是宣帝，大概都忘了吧==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