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看著對麵的女子，理不清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
    初聞時必然是憤怒的，然而那股憤怒過後，更多的悲涼與無奈就侵襲而至。
    再憤怒又能如何，殺了她麼？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下手，更何況，她如今這樣，未必比死更好。
    他緊緊盯著眼前人，緩緩開口：“姑娘可還記得一個姓宋名九的人？”
    嫣然一震，混沌的眼竟慢慢清晰，她死死看著李默，仿佛要將他盯出一個洞來，半響，啞著聲音喃喃自語：“不是，你不是……”
    李默上前一步，“不是誰？不是夫人麼？你還記得他，對麼？你還記得那被你害了的可憐人是麼？！”
    嫣然被他逼的連退幾步，她胡亂搖頭狀似癲狂，“不！……不……我沒害他……我沒害他！沒害他！”
    “沒害他？這天下害他至深之人中就有你一個！若不是你們，他何至於客死異鄉，連屍首都找不回！”
    “你胡說！胡說！我沒害他，我沒害死他！他明明被將軍帶走了的……對！他走了！我沒害他！”
    李默還要再說，然而等弄清她這話中的意思，卻驚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嫣然小心翼翼退了一步，想要借此機會溜走，李默忙一把將她抓住，喝道：“你說清楚了！什麼叫他沒死？什麼是他被將軍帶走了？都說清楚，不然……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嫣然驚叫著要掙開他，卻如何也不能逃脫，於是叫得更加淒厲。
    錦初瞥見角落裏有人鬼鬼祟祟躲著，連忙上前，附在李默耳旁說了幾句。
    李默思付半響，才不甘不願放手，嫣然得到自由，立馬就似兔子一般，逃得不見人影。
    李默站在原地，許久，咬牙道：“去太極殿。”
    劉庸遠遠看見李默的身影，還不願相信，以為自個老眼昏花了，使勁揉了揉眼睛，才確信是他無誤，不由便感歎，今兒吹得是那邊的風，這李公子往日請也請不來的人物，今天一天裏竟來了兩趟。等李默走近了，他才看見他陰沉沉的臉色，不由眼皮一跳，心說這別是來算賬的才好。
    李默原是想直接闖進去，然而看見殿外劉庸如何也隱藏不住地圓潤身軀，他腳下一頓，勉強擺了個好臉，道：“勞煩公公通傳一聲。”
    劉庸連連應是，忙不迭進殿為他通報。
    宣帝自從上午李默離開，便一直心神不寧，他一麵恨不得隨他去廣慶宮，好好將人摟在懷裏安慰一番；一麵卻又破天荒心生怯意，隻怕見到那人紅腫滿是指責的眼。如此兩麵煎熬，在桌案後邊坐了一整日，一封奏折都未批完。這時聽見劉庸來報，他筆下一抖，一點朱砂落在奏折上，緩緩暈開，猶如梅花一般。隻是他心裏卻遠不如花那樣美。
    命人進來，宣帝暗自摸了摸胸口，隻道如今才知既期待又膽怯是如何一番煎熬滋味。
    李默一人進來，昂首闊步，直到走到案前才停下，他抬頭看著眼前正襟危坐的人，一字一頓道：“我隻問你一次，我問，你答，是或不是，無須廢話。”
    宣帝不知他是何意，隻是從未見他這副霸道模樣，不由吞了吞口水，點頭。
    李默緊緊盯著他的眼，問：“當日挑了我膝蓋骨的人可是你？”
    宣帝心底一沉，猜想莫不是算舊賬來了，麵上乖乖點頭，“是。”
    李默又問：“命人將我丟入狼穀的可是你？”
    宣帝臉色發虛，“是。”
    “而後又將我關入獸籠的可是你？”
    “是。”
    “挑我手筋廢我武功的可是你？”
    “是。”
    ……
    “欺我辱我囚我的可是你？”
    “……是。”
    “將軍與夫人可是仍在人世？”
    “是——”宣帝陡然反應過來，話卻已出口，他心知不能挽回，麵色難看道，“你已經知道了？”
    李默卻不答他，隻是兀自喃喃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宣帝從案後站起來，嘩啦啦將奏折碰了一地，他幾步搶至李默身旁，狠狠抓住他，道：“你如今知道了待要如何？出宮去尋他們麼？我告訴你，別想、別想！你這輩子都休想離開我一步！”
    李默卻不管他，他掙開他的鉗製，慢慢往殿外走去，口裏念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宣帝站在他身後，鳳眼血紅，死死盯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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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生病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爬起來寫了這麼一點點，又要回去躺著了，姑娘們就湊合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