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眯著眼睛問我：“你摸你後媽的胸了？”問題雖是個疑問句，但他不鹹不淡的語氣讓我以為他是在稱述事實。早上雲姨那般對我之後，我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一路狂奔來到這邊秘密基地。那時太陽還沒有升起，黎明的光線從雲彩裏射出，當太陽升起照亮這個大地之時，這個屬於秘密基地的人也出現了，他手搭在我的肩上，聽我講述黎明的一切。
    我躺在草地上沒說話，現在心裏想來，還是有些後怕的。雖說我確實有些愛慕這個女人，可她畢竟是我後媽，那些淫穢的想法隻能在腦中一閃而過而已，今早的事兒太突然，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你後媽長得好看嗎？”
    我叼著狗尾巴草看著天空上大朵大朵的雲飄來飄去，藍色的天空映著我的臉，很是悠閑。
    “她長得不是一般的好看，是···非常好看！”我買了關子，給卓淩飛過去一個媚眼。卓淩看了勾起兩邊嘴角，他躺在我身邊，外套蓋住他的臉，隻露出一張嘴。
    “那你就是喜歡她唄。”
    “不喜歡，隻是感興趣。”我搖搖頭，還是看著那片天空。
    卓淩沒有接著我的話，他的唇非常飽滿紅潤，我想起昨晚我們在河邊的吻，我不喜歡雲姨，那我，喜歡這個男人嗎？
    卓淩摘下頭上蒙著的外套，一把扔到我的臉上，他笑著說：“看什麼看？沒看過長得比你雲姨漂亮的？”
    我又扔回去，回嘴道：“呸，就你也配跟她比！”
    卓淩愣了一下，瞬間翻過來騎在我身上，他抓起身邊的狗尾巴草不斷撓我的臉，雙手也不停在我的癢點騷動著，我被癢癢的哈哈大笑，不斷求饒。
    “說，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我抓住他的手看他，他背著光，頭發被風吹向一邊，雪白的皮膚閃爍著光芒，紅潤的嘴唇，閃光的眼，多情的淚痣。他依舊穿著我喜歡的白衣，像是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那個貴人。
    “沒有人比你好看。”我看著他與他身後的藍天白雲，異常認真地回答。
    他淺淺笑起，他說：“我也這麼覺得，哈哈。”
    我白他一眼，將他推開。看著遠處被我扔開的外套，那上麵的圖案異常閃耀。我夠過來仔細看，像是一個天使在拔自己翅膀上的羽毛，他的羽毛撒了一地，鮮血映著純白的翅膀，驚心動魄，但他的臉上卻是癡迷的表情，流露出幾分詭異。
    “這是我法國的同學給我畫的。”卓淩接過來給我講解。
    我看著這幅詭異的圖畫，響了半天才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法國？”
    卓淩的笑容一僵，他點頭道：“我最恨的就是那個地方。”
    我想問他為什麼這麼恨這個地方，但話到嘴邊還是沒問出口，話鋒一轉，我問卓淩，“那你最喜歡哪裏？”
    卓淩聽了這個問題，原本在胸前交叉的雙手漸漸鬆開，枕在他精巧的頭顱下。
    “我想去敦煌，我聽說那裏有很多佛教壁畫，每年都有人去那裏修複壁畫，但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的，隻有那些被公認的畫匠才有那個榮幸去接觸它們，我在圖書館裏看到過那些壁畫照片，那些圖畫，光看著就想流淚。”
    卓淩說到這裏，眼裏泛著激動的光芒，如同昨晚見到桑鎮的我一般。我從小便沒有什麼理想，今後大抵是跟別人一樣找份工作在這個鎮上消磨一生。卓淩這樣為夢想而憧憬，而努力的人，是我至今都沒有見過的。
    “你想去那裏畫什麼？”鬼使神差，我脫口而出。
    他想了想，神情黯淡下去又亮起來，最終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他說：“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我會告訴你的。”
    我與他對視，久久未再開口，風將我們的聲音越吹越遠，越吹越遠。
    “你為什麼不交？”班長張某看著我，張揚跋扈地敲著我的桌腳，一下一下，可笑異常。
    我雙手抱胸，抬起一邊眉毛看他。他被我盯得渾身發毛，可愛麵子的他還是強裝厲害，對我齜牙瞪眼。
    “全班都交了你就不交，你以為你這樣很酷嗎？”張某揚揚手中的作業本，像是在舉證我殺人的證據一般。
    我冷哼一聲，不為別的，這樣的作業我不知做來有何意義——名為《我的夢想》的作文一篇。我沒有夢想，如何編造？再說這題目本就是他張某一人建議的，老師還沒有答應，他就擅自把作業加到回家作業裏。怕是早就寫好一篇得意之作，久久未有機會發表，這才如此積極的。我最看不慣的便是這樣的人，總活在別人的評價與自豪中，實際上卑微得可憐。
    “你擋住我的光了，能走開嗎？”我抬頭看他，口氣中滿是不屑。
    邊上人聽了，多是嘲笑起哄，張某滿臉通紅，我也不是故意讓他下不來台，但最煩這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家夥。
    張某怒氣衝衝地瞪著我，可惜我對他貌不理睬，捧著小人書看的高興。張某怎麼說也是一班之長，心中火焰就著憤怒越燒越旺，他在同學的恥笑中終於按耐不住，揮起手中的作業本作業本朝我打來。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啪得一聲，主動出手的張某看著我，三魂七魄怕是丟了一二，他距離我有些距離，本以為我是會躲過去的，沒想到我這麼老實，讓他始料不及。
    我看著他，嘴角揚起譏笑的弧度。
    “你···你幹嘛不躲？”張某見我這般，失魂落魄地問我。
    “你不是最喜歡見老師嗎？班長打人，這麼多人看著給我作證，今天就讓老實評評，到底班長是有多大權限，無法無天到這般地步。”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他被我說的滿臉慌張，要知道他還要評區級三好學生，優秀學生幹部，還有黨員之類的雲雲···想到這些，我估計他的臉色也不會好看。
    “不不不···”他見我要拉他去辦公室，這才慌了神連忙擺手。
    “哼···剛剛你打人的氣勢都到哪兒去了？”
    邊上的人也有些看不慣他的，這便起哄讚同。張某惱羞成怒，說到：“我打你也是你不對！你不交作業，你打架逃課！你這樣的人當然要我教訓你你才會改正···就算是告到老師那裏，她也不會追究的！”
    我聽他這麼天方夜譚地為自己辯解，覺得好笑至極，這便是老師們心中的好學生，好榜樣。我伸手一抓，緊緊扣住他的手臂便要往辦公室走，他拉住門框說什麼也不往外走半步，就在我用力拉他的時候，教室門口站著的那個人，讓我的心咯噔一下，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