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小學（5）
    搬了新學校，偷偷每天上學要走二十多分鍾呢。幸好早上媽媽都會騎自行車送她上學。不過今早偷偷，很鬱悶，昨晚又尿床了，媽媽還把小被子拿出去曬太陽，隔壁的媛媛、姐姐、弟弟們都知道我這麼大了還尿床，多難為情。果然一出門，隔壁的叔叔就笑話自己這麼大了還尿床。自行車前座的偷偷臉龐瞬間變得通紅，不敢看叔叔，趕緊催促媽媽快點騎車出發。
    中午回來吃飯，看到四老爺家的胖老姨來了。她和媽媽是同一個太爺也，親戚關係挺遠的，但倆人感情很好。偷偷喜歡胖老姨，但是很討厭四老爺，因為四老爺不喜歡自己，總是看自己不順眼，什麼事情都偏向自己的親孫子、孫女。午飯後，偷偷還想讓媽媽送自己去上學，不過媽媽要和胖老姨聊天，所以無論偷偷怎麼求媽媽，媽媽都不送。偷偷恨啊，憤怒啊，走出門外，一眼就看到了媽媽晾在外麵的衣服，馬上走過去使勁地用牙齒撕咬媽媽那件秋衫發泄，出了廠房的內院，走在樹蔭下的偷偷心裏還恨恨地想：媽媽真是討厭死了，怎麼不死了呢？那一刻，一刹那，偷偷詛咒了自己母親的死亡，是那樣強烈的恨意，一語成讖。多年後，偷偷曾萬分後悔：自己內心曾有過這樣的一刻。這次事件之後，媽媽見偷偷如此抱怨路程之遠，就讓她每天中午帶飯去學校吃了。
    按照慣例，周三下午，全校放假半天，偷偷還來上學。因為她加入了學校的樂器班，進了這個房間，四處擺放著各種樂器：揚琴、大提琴、小提琴、鋼琴等。和偷偷一起來的還有孫昊、何榮軍、林墨染、邵金澤，還有幾個別的班級的同學。老師讓這幾個孩子把手伸出來看看，讓他們手背朝上，用力伸直，五根手指向上翹起。此時，偷偷地逆反心理又上來了，你讓我用力？我偏不！故意輕伸著手掌，手指沒有向上翹。老師問：你用力，用力了麼。偷偷肯定地點頭：“嗯，用力了。”後來，孫昊被分去學揚琴、林墨染和邵金澤是小提琴，軍軍是鋼琴。偷偷？去拉大提琴，幾乎和她身高一樣高。一起拉大提琴的還有四個不認識的男生。老師讓他從左到右一根一根地反複拉著琴弦，如此一個多小時，偷偷感覺自己拿著琴弓的右手長久姿勢不變，手掌內側似乎青腫了。其實是她想多了，正常人手掌內側因為血管，看上去多少有些發青的感覺。
     1990年的六一快到了，學校舉行運動會，每個班級都要走方隊，每天下午，整個操場都是各個班級的小學生，整齊地練習著齊步走，領隊小朋友喊著“一二一，一二一”，到了主席台，一齊高聲喊：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預祝大會、圓滿成功。偷偷他們這個年級的女生又抽出來一百多人條集體舞蹈，配的音樂是劉歡和韋唯唱的《亞洲雄風》。
    我們亞洲，山是高昂的頭；我們亞洲，河象熱血流。
    我們亞洲，樹都根連根；我們亞洲，雲也手握手。
    莽原纏玉帶，田野織彩綢；亞洲風乍起，亞洲雄風震天吼！
    ……
    啦……亞洲雄風震天吼！啦……亞洲雄風震天吼！
    作為挑選跳集體舞一份子的偷偷同學，每天下課，糾結於是去樂器班還是跳集體舞？感覺自己很是重要，哪都需要她！這日，正掙紮著呢，班主任走進來問：李想如意，集合了，你怎麼還沒有去？偷偷：我還要參加樂器班。老師果斷命令：別去了，趕緊跳舞去。於是偷偷頭也不回地去集合跳舞了。
    舞蹈老師在前麵指揮：邁開弓步，左腳在前，右腳伸直向後，左手叉腰，右手向高伸直，隨著這句歌詞“我們亞洲”慢慢彎腰，同時右手跟著向前舒展，觸摸地麵。隨著第二句“山是高昂的頭”右手再次慢慢抬高向後伸直……
    很快迎來了運動會，偷偷上了二年級，可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活動。一大早，每個同學都搬了自己的小板凳，到自己班級的範圍內按順序坐好。開幕式上，場麵壯觀，先是檢閱，走方隊。主席台上主持人激情澎湃地念著解說詞：看！二年二班的運動員們走過來了！他們個個精神飽滿，英姿颯爽，準備在本次運動會上大顯身手。二班素有團結拚搏的優良作風，永爭第一是他們永不放棄的口號!你看！他們的步伐多麼的豪邁整齊！你聽！他們的聲音多麼的嘹亮鏗鏘有力！……
    檢閱完畢，各年級準備的大型節目上場，偷偷參加的舞蹈給人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一百多個小女生手裏都拿著紅色的綢帶，在操場上飛舞、變換隊形，視覺衝擊強烈，倒也大受好評。偷偷沒有參加任何比賽項目，待開幕式結束，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她就蜷縮在角落裏悶頭拚命的吃東西了。今天早上往操場上搬桌椅的時候，林墨染就給了她一大包零食，還沒來得及看呢。這頭偷偷奮力吃的正香呢，感覺頭上有陰影，抬頭一看，邵金澤小朋友站在對麵看自己。
    “幹嘛？看什麼看？難道你想要？”偷偷那紅彤彤的小嘴嘟囔著問，懷裏緊緊抱著零食。
    邵金澤望著對能溢水的雙眸：“放心，我不吃你的零食。就是過來找你玩。”說著，一伸小手擦了擦偷偷臉蛋兒上的餅幹屑。
    “你也怎麼沒參加比賽項目麼？”
    “沒有啊，所以過來找你玩。”
    “好啊，你去撿幾個玻璃叉子”
    邵金澤聽話地，找了綠色的和白色的玻璃片，估計是啤酒瓶子和白酒瓶子的殘骸，遞給偷偷。
    “咱倆假裝做飯，這個玻璃片當晚，你切些草放在裏麵給當菜，我做飯。”就見偷偷同學，在那裏拿著兩個轉頭使勁地磨啊磨，摸出紅色的磚沫粉麵，放在玻璃片上麵當米飯，切好的草葉就是各種美味的菜式。兩個人還嘴裏發出刺溜刺溜的聲音，假裝吃飯呢。就這麼個無聊遊戲倆人玩到放學。童年很簡單，快樂很簡單，幸福也很簡單。
    運動會後，過了一段日子，偷偷練的手掌都要抽筋了，可拉的大提琴還在跟“哆啦咪發嗦”做鬥爭，人家學小提琴的那堆同學，在老師的指揮下已經能夠合奏了。偷偷怒了，於是乎，放棄了學習樂器。就這樣，這個曾經立誌學習舞蹈、畫畫、樂器的一代人才就這樣夭折了，之後便成了庸才。
    偷偷很倒黴，生病了，扁桃體發炎，一咽口水嗓子就痛，都不能張嘴說話了。在偷偷的記憶裏，從沒有生過這麼重的病。媽媽騎自行車帶著她去醫院打針，偷偷很怕打針可又無可奈何。媽媽說，等打完針，可以給她買水果罐頭吃，偷偷禁不住誘惑，答應了。可剛一進到醫院裏麵，聞著冰冷的蘭素水味道，看著往來的白大褂，頓時膽怯了，立馬轉身，撒丫子就跑，直接飛奔醫院大門口。還邊跑邊哭；“我不打針，我就不打針。”事出突然，母親一愣，沒來得及攔住偷偷，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偷偷逃脫，隻好在後麵追。幸好，大門口走進一個母親的熟人，連忙大喊：“小王，快幫我把孩子攔住。”隻見前方那位膀大腰圓的大叔大停住身影，堵在大門口，伸長了胳膊，大手一撈，一把就把偷偷給逮住了。偷偷就這麼給抓住，掙紮無果，最後給拎進了醫院，被人給強行按在病床上，醫生阿姨強行打針。偷偷雙眼淚汪汪，醫生哄她說打針一點都不疼，跟蚊子叮差不多，不信你感覺一下。偷偷正害怕到底有多疼呢，想聽著醫生的話感覺一下，結果閑聊玩，偷偷專心等著打針呢，醫生阿姨竟然說紮完針了。哈哈，原來真的不痛。看來這個針要打一個星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心裏也不擔心了。
    可惜啊，點背不能怨社會，命苦不能怨政府。次日，偷偷毫無懼意地來到打針。隻見今天的護士阿姨心不在焉，也沒讓上床趴著，直接扒下自己的小褲子，露出一半小屁股對著護士阿姨。可是這位護士阿姨正和對桌的同事聊著天聊得歡實呢，隨便拿起針，抽進了藥水彈了彈，頭沒抬眼沒看，一下子就紮到偷偷的屁股上。偷偷那個疼啊，鑽心疼啊，打完了針，一走動，屁股就痛。向媽媽訴苦，媽媽也說那位護士可真是的，給人家打針都不看著。然後給偷偷買了一大瓶桃子罐頭，偷偷就忘了疼，美滋滋地吃著罐頭。
     晚上回家，媽媽給偷偷燉牛肉。牛肉燉好了香噴噴的，媽媽說很好吃，讓偷偷快點吃。豈料，偷偷的逆反心理又來了，就是一口不動，自始至終，沒碰牛肉一口。後來媽媽又心血來潮，給偷偷做糖葫蘆，雖然技術不怎麼樣，搞得那個糖漿啊都掛不住在山楂上，倒也可以當成山楂罐頭吃。不過偷偷就說不好吃，嚐了一小口再也不肯動嘴了。這個偷偷啊，跟媽媽總是對著來，媽媽說什麼東西好吃，她就不吃什麼。煮雞蛋不吃黃隻吃清；韭菜炒雞蛋不吃蛋隻吃韭菜；驢肉餃子不吃肉餡兒隻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