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風不解秋風意 ♫;  第25章.命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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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裝素裹的宜國小路,雪虐風饕,簌簌的空氣中,傳來狠狠的馬鞭聲,馬兒嘶叫一聲,踏著白雪,向前移動幾步,積了一層淩雪的南棋與馬夫在兩輪旁,使力的用雙手滾著僵硬的輪子,推了一段路,馬夫繼續揚起手中的鞭子,抽向馬尾旁,那裏殷紅鞭紋赫赫在目。
    蘇然臥躺在馬車內,渾身的奇癢還在不斷,腿上的傷口隨著天氣的轉冷,變得冷硬,沒有一點知覺。
    “大。。。。哥,對不起。”他轉到南棋一邊,隔著車窗的簾子,對外麵吹著風雪,滾著輪子的南棋說。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隻是想減少內心的愧疚,出來找錚兒,偏偏在不斷的麻煩人,感情靠人撮合,身體也要靠人扶持,他蘇然,何以變得如此無用。
    車外的南棋,紅凍的大手幹裂的炸開皮肉,他依然如春風和煦,寬慰著車內的人:“蘇然,你再忍會,快到了。”真的快到了嗎?前麵的路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輾轉的車輪上沾染手心的血跡,滾進雪內,深深的埋葬。
    蘇然苦澀,知道南棋在哄他,也不搭話,一手撐起身體,一手爬上受傷的大腿,靠近包紮的傷口處,握成拳,心一橫,重重的敲下,傷口結合的肌理硬深深被撕裂,大腿上傳來撕痛。
    不夠,還不夠忘記身上的異癢。
    拳頭如搞藥,又不斷的敲擊著,白色的布條上,逐漸變成紅色,傷痛徹底化開,逐步漫延到骨髓,終於感受到刺骨的痛徹心扉,他才停止。
    額頭上有些忍耐痛楚的汗珠,他躺靠在車側,試了下汗液,蒼白的笑了。
    寧可痛著,也不願忍受身體上的瘋癢。
    “南公子。”一路跟著的年輕馬夫,倒算是有情有義,沒有受累逃避。這時,他高興的指著前麵小路的樹林旁,“那裏有人。”
    南棋抬頭,注意前方,果然,有個修長偉岸的男子,穿著在風中颼颼飛揚的青色鬥篷,立在樹上。
    但願不是山賊強盜,南棋可不會認為那個男子是什麼良民,他喚著馬夫,繼續前進,不要管樹上的人。
    馬車艱難的朝前緩進,在接近男子後,男子縱身一揚,漂亮的回旋,落在馬車前。
    南棋被迫停下馬車,抽了一口氣,難道真是搶劫的?
    隻見男子鬥篷遮蓋全身,腳穿黑色馬靴,鬥篷帽沿下,一雙鷹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嘴唇冷酷的抿著。
    “這位大俠,我們還要趕路,能否行個方便。”南棋有禮的抱拳,不管是不是搶劫,先不要魯莽判斷。
    男子唇線一動,聲音渾厚:“從哪來,往哪去。”
    “我們從天陌趕來,前往宜國。”
    男子冷麵的表情出現細微的裂縫,“車上是否還有人。“
    南棋道:“令弟身體虛弱,不易出來。”
    男子輕輕一躍,跳到馬車座位上,南棋想要阻止,男子刷的拉開車簾,一陣風雪肆意吹進馬車內,車內的蘇然感到吹進來的寒冷,搜搜發抖的撐起身體,驚嚇般的看著突然冒出的人。
    南棋有些不怒,“令弟身寒,請大俠自重。”
    男子不說話,鷹銳的目光印著蘇然異樣的身體,他一腿跨進車內,坐在蘇然一旁,蘇然有些後怕,往旁邊縮了縮,男子伸出左手,不讓蘇然逃避,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嚴厲的喝止。“別動!”
    不明所以的蘇然隻能讓他抓住自己,車外的南棋,看男子的行為,令他有些擔心男子是不是對蘇然有所圖謀。
    男子捋起蘇然的袖口,壓在自己腿上,手指理著脈象,開始搭脈。
    門外的南棋和馬夫麵麵相窺,男子出人意表的行為,叫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蘇然也被男子的行為蒙住了,他這是在救自己嗎,一時間,車內車外寂靜起來,僅有風雪呼嘯聲不停的傳進馬車。片刻後,男子放下蘇然,踏出馬車,背對著南棋:“你們上車吧。”
    經過剛才的事,南棋認定男子不像壞人後,朝馬夫點點頭,兩個人跳上馬車。
    男子揚身飛到最近的一棵樹上,剛才跟蘇然搭脈的是左手,他從鬥篷內伸出從未動過的右手,隻見右手纏裹著藍色帶子,一直纏至半長衣袖的健碩手腕處,手掌下,是一隻藍色的竹笛。
    他利落的將笛子旋轉個合適的方向,另一隻手搭上笛子,湊近淡薄的嘴邊,竹笛內,傳出奇妙的曲子,隨著無形的氣流,卷起空中的風雪,掃向路中的凱凱白雪。
    南棋與馬夫並不知道發生什麼,隻覺得耳邊笛曲怪異,然後狂風肆虐,馬車前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這時,本就疲勞的馬,忽然嘶啞,提高馬蹄,蹬蹬的向白霧般的白茫茫處奔去,僵硬的車輪好似活了一樣,骨碌碌的運轉。
    南棋與馬夫鑽進馬車內,震撼的看著眼前不太真實的情景,始終向前奔騰的白色,南棋猜測,應該是路上被掀起的白雪,馬該是受了那個笛曲的影響,不斷的追隨著翻高的白色。不到半柱香,白茫茫的一片化成風沙,消失在空中,馬匹一聲嘶吼,脫離馬繩,累到在一邊。南棋扶著蘇然,抵抗著馬車失去馬匹後的顛簸,當一切平穩後,馬夫不可思議的跳下車,揉揉眼睛,非常懷疑自己看到的,風雪中宏偉的城牆,不就是宜國城門!!
    再回頭看馬車身後,一條與雪地分割的道路,一直通向他們來時的地方,他打了個冷顫。
    那個人,是誰呢?這麼‘可怕’。
    站在樹上的男子,放下嘴邊的竹笛,身體微微有些晃動,樹下走出一名撐著白色玉蘭花紋傘的偏瘦男子。
    “怎麼樣了?”傘下的男子一身銀狐白裘,白玉肌膚,麵容俊美,一頭長發交織成鬆垮的麻花搭在身側,渾身隱藏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男子跳下樹,鷹眼多了些狡黠,淡薄的唇彎起,取走白衣男子手中的傘,湊進男子耳畔,“為了送他們一程,耗了我大半真氣,你說,回去該怎麼補償我,”說著這話的男子,輕佻的吹著白衣男子敏感的耳垂。
    白衣男子橫眉冷眼,宛如飄舞雪花,淡淡的看著說著曖昧話的人,沒有回應。
    男子悻然退開,換上一副嚴肅的麵容:“過去,鮮於聖極力以補藥維持他虛弱的身體,已經是極致,何況,虛不勝補,現在五髒受損,”帶了絲惋惜,折下身前被白雪壓垮下的樹枝,“最多可活一個月。”
    冷眉下的睫毛眨了下,奪走男子手裏的傘,掃去身上少許的雪花,緩慢的走回樹林中。
    還有一個月嗎。。。。。。
    殘念這邊,紅珠公主知道殘念會隨自己同往宜國,也就不再胡鬧,跟著二王子迎親的隊伍,邁上宜國。
    路經驛站,想到天陌這邊天氣陰晴,宜國那風雪不斷,著裝喜服的英偉二王子,下令休息,先是馬匹在驛站養足精神,再繼續明日雪中的前行。
    驛站高貴客房內,思慕了幾年的二王子,掛不住心,去找紅珠公主一解相思之苦,雖然幾年前天陌有過數麵之緣,可是紅珠公主還小,也淡忘了當年的兒時情分,要她單獨麵對這個即將成為他相公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還是有點心慌,她依賴性的把殘念也招進廂房,此刻,屋內就變成,二王子憋氣的一人喝著酒,紅珠公主不在意的托著下顎,殘念恭敬的立在紅珠公主身側。
    “殘師父。”紅珠公主指了下她與二王子中間的位子,示意坐下。
    殘念為難,公主沒看到二王子鐵青的臉嗎?“公主,明日還要上路,不如早些休息。”
    紅珠公主不依不饒的嘟著紅唇,“睡不著。”她轉了下眼,打定主意將那個二王子無視到底了,她回頭對殘念開心的說,“殘師父,你講故事啦,上次的故事還沒講完。”
    殘念征了征,眸中閃過傷痛,“俞伯牙嗎?”
    紅珠公主點著小腦袋,沒有感應到殘念轉變的悲痛心情,“鍾子期為什麼沒有赴俞伯牙的約呢,難道他把俞伯牙給忘記了?”如果真是這樣,她倒是非常可伶俞伯牙,甚至有種對鍾子期欺騙的憤怒。
    殘念搖了搖頭,“鍾子期自從與俞伯牙相交後,被俞伯牙才氣所吸,想著自己不過一個山農樵夫,兩人結義兄弟,有些愧疚,於是,買了書籍,白天砍柴,晚上挑燈苦讀,終有一日,勞累染病,無醫可藥,去世了。俞伯牙聽聞後,哀哀欲絕,趕到鍾子期墳前,彈起了他們相識的《高山流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悲歎故事的生離死別,還是被慟動其他沉澱的哀傷,殘念平緩的語氣中,多了濃濃的悲傷,“知音不在世,琴瑟與誰彈。俞伯牙彈完《高山流水》,長歎一聲,毫不猶豫的挑斷了琴弦,砸向青石,將自己心愛的琴摔了個粉碎。”
    紅珠公主沒有想到故事的結局卻是這般傷人,她眼眶紅紅,泫然欲泣。喝著悶酒的二王子即使不想聽,也聽了個大概,他心疼的握起紅珠公主擺在桌上的柔荑小手。。。。
    殘念悄悄退出了屬於他們的房間,關上門,獨自站在無人的空庭中。
    天陌的夜晚,開始刮起冷風,肆虐的掀起殘念單薄的白色孺衣,背後束縛著青絲的白色發帶,在風中搖曳,脫離發絲,尾隨著不規律的風向,浮遊飄蕩遠處。肩背長發,紛揚吹散。刀削般的俊臉,眉眼深鎖。
    小蘇,你不是鍾子期,殘哥哥也不是俞伯牙,所以,不會有事的,對嗎?
    抬頭仰望高闊的夜空,悲伶之情油然而生。
    “十年前的意外,你帶走了小蘇,使我們兩地分別。十年後,終於接受他不在世的事實後,你又將小蘇玩弄般的帶回我的身邊,讓我驚喜,給我希望。這次,你再告訴我,又要帶走小蘇嗎?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怎麼還能忍受身邊沒有他的生活,我一直在想,複仇完,就帶他離開天陌,給他想要的平凡,我可以每天打獵捕魚,把他養的白白胖胖。這些,我都還沒實現。。。。。。我不允許你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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