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乙向來疼寵這個聰敏的小兒子，聽他這樣一說，料他該是對此姝恨之入骨，思量半刻欣然應允。
    再後，子辛拜過帝乙，稱說困倦退下殿去。
    他所居住的西殿離朝英殿不遠。一路上栽植了許多奇珍花草。子辛無心觀看，腳步匆匆，不一會就到了西殿。
    衛士押著雙木，自然沒有他那般速度。等到了，卻見這位王少子站在殿門口，言道：
    “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別讓別人進來。還有，馬上把王叔找來，說是我有急事找他。晚了，拿你們命來見。”
    雙木摸不準他的心思，亦步亦趨地跟著進了西殿。還未走到廳房，卻聽得走在前麵的子辛說道：
    “等王叔來了，你就跟他走。”
    “殿下？”雙木一怔。
    他一雙鳳目清冷，看似充盈，實則空無一物，他一字一句，像是要刻在她心上一樣。
    “有些事，我必須感謝你。”
    若沒有她，他不會遇見九命。若沒有她，他可能會在這寂寥王宮，當著一生的王少子，不食煙火不了塵世，或者一天子啟繼位他輔助，或他繼位，代替父王，俯視這萬裏河山……終其一生，憑欄獨倚。
    但，“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你。我不要你的命。但跟王叔走了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雙木沉默，最終扯動唇角，對著子辛跪下，額頭叩地，結結實實叩了三次，白皙的額頭綻開紅痕：“陛下，雙木……”
    他什麼也沒聽見。
    半月後，時任少師的比幹大婚，殷都共慶。
    子辛沒有去看，僅送了份理。但聽去了的一個大亞（亞是武官名）的描述，新妃來自莘國附近的部落，是精通卜術的族女，喚作林。
    雙目成林。
    時光輾轉半年而過。
    卜卦是殷商王族子弟必學的一門術，即使近年來帝乙與祭廟的關係僵持不下，但這並不妨礙子辛學習。時下他蹙著眉看著從祭廟借來的龜甲。旁邊坐著的，年近四十卻似三十而立的男子，正是比幹。他端著酒樽笑意盈盈地坐著，整個人猶如浸在裏蜜水裏甜的幾乎膩死人。
    子辛最近見他見得多了，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但今日比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他這小小西殿呆上一日，麵對他的問題怎麼也不正麵作答。
    “王叔。”子辛放下龜甲。
    “嗯？”
    “您來這兒難道就隻為了跟我喝酒？”
    比幹瞥了他一眼：“怎麼？嫌我這老頭子煩，不願跟我喝酒？虧我聽你初戰告捷——”
    “王叔。”
    “嗯。”
    “雙木該生了吧？”
    對他這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比幹頓時皺起眉：“剛懷上哪能那麼快生出來？什麼雙木，你該叫她嬸嬸……”
    “這麼擔心您還是趕緊回去吧。”子辛歎了口氣，“我還沒倒黴到連個一起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他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凡間少年哪會因為殺幾個人見點血而尋死覓活的。
    前些時日大殷附屬國之一的莘國不知是受了誰的煽動開始蠢蠢欲動。父王有意磨練他與子啟，便遣了他們前往鎮壓。
    他和子啟兵分兩路，開始倒也相安無事。但最後的結果卻有些差強人意。他這頭大獲全勝，但那邊子啟遇上莘暴動的主力軍，丟了半條命才僥幸打贏，回來躺了半個月才見好轉。而這次莘暴動的原因不為別的，隻為了一個女人，太姒。莘國的公主，好些年前被父王送去給周的世子結親。說為結親實則安撫。周的勢力日大，而他的祖父，商王武丁忌憚周的勢力坐大，殺了周侯季曆，而繼任的周侯姬昌……小小一個太姒怎麼可能滿足得了他——
    這還隻是個開始。
    他端起酒樽，將其中酒液一飲而盡。這西殿之中，除了他叔侄二人之外再無旁人。一是他習慣如此，二是他私心裏的一個盼望。
    他還在奢想，那個人可能的回心轉意。
    比幹像是看出了他的失落，話鋒一轉：“聽說陛下有以為你與子啟尋位德藝雙修的……”觸及子辛冰冷的眼，他不急不緩道出剩下二字。“新師。”
    “那又如何？”
    “子啟倒是跟我薦了個人。”
    “……與我何幹？”
    “嘖，好歹是有可能成為你新師的。”比幹頭疼於他的不受教，“你難道不去看看？那可真是個人才，文韜武略全全不在話下，就算是祭廟那群頑固的老死板對他也多有溢美之辭。所幸他心性淡薄，不然假以時日必成殷商大患——”
    子啟冷嘲：“這般人物，作了兄長的新師不正好？反正我不知長進是定了的，何必把我叫上？何況若真是心性淡薄，就不該來趟王宮這趟渾水……”
    比幹皺眉：“你這般急躁，如何能成大器！子啟在莘國險些喪命，若不是那人碰巧遇上……”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
    “子辛！”比幹喝道，但轉念及他的心性，耐下性子，“也罷，即使你拜了他為師也未必能學到什麼。但子啟拜師行禮那日你是必定要去的。”
    不待他答複，比幹猶自站起身，“我先回府了，你好好想想，免得到時候失了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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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雜事太多，忘記更新ORZ。。。不過人家打字的確很慢。。。國慶補上。幸好幸好還有兩千字。。。跟點留言ORZ。。。沒人看的打擊很大的喵，沒人留言的後果大概……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