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什麼時候出現的？他竟然毫無察覺。車內一直有不屬於人類的氣息，他以為那是桑，但是。
    女孩側著頭，黑色的眼仁沾滿了圓溜溜的眼睛。
    身後的車不停地催促，桑靠過來，問他怎麼了。
    蘇貝沒有動，顫抖的手指了指麵前的孩子。“她，你看到了麼？”
    女孩笑，小手纏著胸前的碎發。“誰？”桑顯然不懂他的意思。
    蘇貝下意識的向後靠，女孩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看了眼後視鏡冷冷的說了句好吵。車門打開，他看見她幾乎透明的雙腳踩在地上。
    桑砰地坐了回去，他確實看不到，隻是見那門突然打開。
    身後催促的喇叭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雷聲般的轟鳴。熊熊烈火，滾滾黑煙將後麵的情況模糊。蘇貝沒有下車卻還是感覺到滾燙的熱風襲來。不一會女孩又回來。當然在這之前他曾試著發動車子，但是毫無作用。
    “大哥哥，好久不見，你在怕什麼？”
    蘇貝接下對方丟來的車鑰匙愣愣地看著她。他不怕鬼從第一次見到開始，但是眼前的人是個例外，因為他認識。
    去年劉家村口，他清楚的記得女孩從挖出的屍體上麵跳過，然後來到他的麵前咧著嘴問，你知道他們的死因麼？
    當時人很多，他沒有回答，甚至不曾看她。
    女孩亦沒有繼續問下去，轉身又跳了回去。她學著屍體擺放在地上的姿勢平躺，但是一雙眼睛卻未從他身上離開過。
    女孩坐正，替他將安全帶係好，說了句走吧。車鑰匙自己便差了上去，車子發動，而他卻始終保持著相同的動作。
    後排，桑並沒有多問，起先的驚訝很快消失。他將頭轉向車外，雨停了天卻還是陰沉沉的。將要到時，車子突然停下，女孩說前方就是五裏牌坊，我還有些事，下次再見吧。她的離開並未令他覺得輕鬆。車內女孩殘留的氣息越發濃鬱了。他幾乎嗅不到桑的味道，與自己身上人類的氣味。
    五裏牌坊下，聚集的“人群”紛紛散開，有“人”衝他招手，有“人”則不屑。蘇貝看見劉家村的石碑時，車內的油剛好用盡，穩穩的停在石碑旁。
    桑先一步下車。蘇貝看見他蜷縮的身子在霧中搖晃，蓬亂的頭發遮蓋蒼白的臉，泛白的唇微微翹起，像是在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蘇貝見到了那個女人。
    陳辰朝他們走來，她穿了洋紅色的呢子大衣，長發攏起，露出白淨的脖子，醜陋的疤痕。
    “蘇哥，沒想到這麼早你就來了。”
    十八點二十五分。距離W先生約定的時間還早。
    蘇貝點頭，問她這是要出去？
    陳辰搖頭，隻是說剛吃完晚飯出來逛逛。
    蘇貝心想出來逛逛，穿的未免太華麗了。她手腕的墜子閃爍淡淡的光。他很難將視線移開。
    陳辰望了眼他身旁的人，靠過去，優雅地伸出手。“好久不見，不知你還記得我麼？”
    蘇貝一驚，扭頭看桑，對方卻極有禮貌的回握。“記得。”
    怎麼會？他幾乎脫口而出的詢問生生咽下。之前桑看那份資料時並無異常，而且，談到女人時他也沒表現出認識。
    兩人走在前，蘇貝跟在後，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進了劉家村，霧反而淡了，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房屋。昏黃的燈光自二層小樓射出來。偶爾還會聽到孩子們的笑聲，這與之前的傳言一樣。
    走了一會，桑似乎察覺到他的異樣，突然跑了過來。冰涼的手將他扯到身邊，脫下的大衣直接披在他的身上。沒什麼溫度，像是不曾有人穿過一樣。“你怕冷，穿著吧。”
    蘇貝沒說話，女人在前麵笑，指著一座三層的洋房。“這便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了。兩位請吧。”
    蘇貝有些猶豫，桑卻拉著他走了進去。“我們和W先生還有約。”他小聲地抱怨著心中的不滿。
    桑搖頭，隻說時間還早。
    大門重重的關上，女人轉身看進屋的兩人然後將鎖掏出來鎖上。
    屋外，幾人方才站過的地方小女孩悄然出現。她看了眼手中的手機，快速打了幾個字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