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有時候愛,真的不需要理由。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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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3
    一直以為他對待同性戀這件事情,就算不支持,至少不會那麼排斥。
    當初趙痞子出櫃的時候,整個學校一度鬧得沸沸揚揚,周帆前前後後幫忙做了不少工作善後,卻沒見他說句重話,像什麼‘該死的同性戀’這種不入耳的話,那是根本不可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他這人從小就是原則特別多,責任心又重,偏偏還認死理。
    也許是從來都未瞞過他什麼,突然讓他知道這個事情才會生那麼大的氣。其實當時也沒想著和他鬧,哪知道看到他那麼明顯排斥的樣子,心裏就一陣無名火竄上來,就隻有和他拗下去的念頭。
    什麼叫‘連朋友都沒的做’、‘得AIDS死了最好’?
    他們認識了近二十年,居然會換來這麼幾句話。他什麼時候這樣和自己吵過?
    記憶裏,他總是讓著自己的,不管他是真生氣還是假發怒,最先認錯的是他,最先哄人的也是他。沒想到他們從未真正吵過,一鬧起來就成了這樣。
    他說的對,本來也沒想和他做朋友。
    根本就不想做朋友。
    有這種想法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自己都快記不清了。十四歲?也許還更早些。
    他並不是突然發現喜歡上那人的,他心裏百分百的肯定,他一直都喜歡著周帆,從未改變過。
    年幼不懂感情的時候,是喜歡。
    現在,是愛。
    小時候和他鬧別扭的時候,經常半哭著對他說氣話,‘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現在既不會在他麵前哭,也再不會說那樣的氣話了。
    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他怎麼說得出口,他就是愛他的,又怎麼會不愛了呢?
    朝那厚實的後背再貼近一點。
    就這一秒。
    他也有累的時候,也有想被安慰的瞬間,也有依靠溫暖的本能。
    這麼多年過來,大大小小的暗示有過不少,周帆從未給過特別的反映。不知道他是太遲鈍了,還是太聰明,明明點到了,依舊沒有說破。
    如果他對周帆是一見鍾情,以自己的性子哪裏會能等那麼久,肯定是窮追猛打,再不濟就硬上。
    哎,小時候兩人太親了也不好,反而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粘著他,對他好,對他生氣,是不是這些那人都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就不可能往別的方麵想。
    有時真想直接說出來,又怕那個一根筋的人轉不過彎來,直接把人嚇走了。
    結果鋪墊了那麼多年,還是功虧一簣。早知道就不要顧慮那麼多,直接攤牌!
    察覺到背上的人情緒似乎有些不對,難道是傷的很重?
    “怎麼了?很疼嗎?”
    “還好。”又把頭埋得更低些。
    哎。
    “你忍忍,到了酒店就能治療。下次小心些。本來就是在坡上,你怎麼能分心。”
    夏揚沒回答,像是突然疼的,隻悶悶的哼了一聲。
    現在腳踝肯定腫得很高。
    那裏熱熱的,脹痛感很強烈,怎麼可能不疼?
    可是讓他最疼的那處,他摸不到也碰不著。
    他不知道為什麼在滑雪的時候會分心,明明已經回到了這個國度,明明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和那裏沒有半點相似,明明這裏那麼多外國人,他為什麼還會看到了他的身影,看到了他在溫暖的太陽下變成越來越遠的點。
    隻是感覺太陽晃眼,右腳傳來劇痛,然後就連滾帶翻的滑下了雪坡。
    伸出雙手,像個孩子一樣,緊拉住那漸漸模糊的身影,徒勞的要把那些泡影,帶回現實的陸地。
    最後緊緊攥在手裏的,隻有一小窪化了的雪水,在日光下泛著光,像極了淚。
    在這皚皚白雪中,他看見了陽光溫暖、天空湛藍,可是怎麼又開始落雪了呢,竟然連臉都是冰濕的。
    誰說的近日氣溫回暖?這是冷在了晴天。
    那天喝的太多,胃燒得難受。雖然吊著點滴,還是反反複複的吐了好幾次,直到胃裏再沒了東西。那種像火一般烘烤著的感覺,難受的要死。
    蜷著身體在床上翻滾,忍不住想叫外麵的人進來,可是又自虐的想再堅持一點。
    他還清楚記得,那時的他需要這種疼痛,才能留住他的理智,才能控製住想見那個人的念頭。
    不是他太多慮。
    向周帆示好的女生以前也有。可是那人對她們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哪裏會讓他多想。那個女人,和別的不一樣。他感覺得到。
    這麼多年以來累積的壓力、擔心、不安,在遇到那個女人之後突然爆發出來。像脫韁了的野獸,終於掙斷了禁錮的繩索,撕咬、翻滾,把那一片多年來極力維持平和的心地,攪得一片狼藉。
    他恨不得刻刻跟在周帆身邊,把一切障礙都掃除。
    不過短短兩個月的假期,怎麼會夠?他已經後悔的要死,當初為什麼要聽了家裏那個女王的吩咐,辦什麼鬼的留學。
    是他太衝動,才會和著那人鬧騰。
    總是這樣。
    隻要碰到那個人的事情,理智就會在一瞬間灰飛煙滅,他沒辦法控製,他怎麼能控製?
    除非,他不愛他了。
    一見鍾情的感情或許飄搖,可日積月累的愛戀怎麼可能根除?
    它並不堅如磐石。它隻是磐石上生出的一棵草,就算磐石風化,根係依舊深深紮在土地裏。
    任鬥轉星移,歲月變遷。
    所以,他控製不住他的堅持,明明他說了絕交,最後還是忍不住給他打電話。
    結果其實還是一樣。
    沒說三句話兩人就開始吵架。他隻得匆匆結束對話,隻在最後補問‘你到底是氣我和他在一起?還是氣我是同性戀?’
    他隻能問到這裏,再深的話又怎麼說出來?
    對他說‘我愛你’隻花一秒,難道要奉上一輩子的痛苦來償還那一秒所帶來的暢快麼?他不敢,真的不敢。
    單單‘絕交’兩字,便已無力招架。
    愛了十幾年的人,無法想像被那人拒絕的徹底。
    他就像一個雙手都握著巧克力的小孩,哪邊都舍不得吃,卻又死不鬆手,最後隻得了兩手融化了的糖漿,再不能吃。
    想哭,都哭不出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的厲害,他說,‘兩個問題有什麼不一樣?’
    嗬,回答還是一樣讓人失望。
    自己在電話的這一頭當然難過,竟然也有絲慶幸。慶幸他沒回答自己,‘答案是第二個’。
    至少還有希望的不是嗎?
    掛了電話,沒說再見,也沒說他的提前離開。
    他匆匆的走,落荒而逃,就像來時一樣。可是來時,有那個人在等著他。離開那刻,他隻帶了一心的傷痛,悵然離去。
    假如沒有你,假如不是異鄉。假如不必解釋,假如不用設防。假如不見麵,假如我能遺忘。
    怎麼能忘?就算會有傷心的回憶,就算會有悲傷的哭泣,也要努力微笑著來愛他。
    為什麼執著?他愛周帆,真的不需要理由。這一輩子,隻執著這一個人,這是他最真實的一個角落。
    “現在感覺怎麼樣?天冷,你別睡著,會感冒。”
    “……”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睡著了才是好。
    “Yang。”
    哎。“我沒睡。”
    “恩,還是困了吧,別睡。我給你講我小時候的事。”
    “好。”
    “你應該不知道我老爸是明星吧。他是球星,十幾年前很出名的那個。那時候我大概隻有七歲多一點。所有孩子裏,我爸最喜歡我。
    那次是特地帶我去那個很重要的發布會。那是我第一次麵對那多麼媒體,我很緊張,還在休息室的時候我就緊張的發抖。
    後來出去的時候,麵對那麼多圍上來的媒體,我的腦袋就空了,他之前和我說的事情全忘了。
    本來是要朝右邊走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想往左邊走。他拉著我往右,我固執的往左。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等我反映過來的時候,他和我已經摔在地上了,當著那麼多媒體的麵……”
    他爸是球星?認識那麼久,他現在才知道。
    他這個朋友當得太不稱職。
    對於自己的事情,不高興的,高興的,隻要他想說,那個傾聽的人必然是現在這個背著他的男人。
    每次當對方也想告訴他什麼的時候,他總會半開玩笑的回過去,‘我不想知道。’那人也會半開玩笑的回,‘你個混蛋。’然後他就真的笑笑不再說了。
    喜歡他,向他示好,自己能感覺得到。隻是不想知道對方更多的過去,也不想分享,如果知道的多一點,再多一點,他們的關聯是不是就會更深?
    他們隻能到普通朋友,不會給更多的回應。
    興許是背著他走的有些辛苦,每走一步Liang的麵前就會吐出很多白氣,呼吸也很急促,但他卻樂於這樣,隻管把那些遙遠的記憶拿出來分享,“其實摔了也沒什麼。最丟臉的是,那是一場非常重要的發布會,而幾乎當時所有的媒體都在,電視、廣播,都是現場直播。
    那一幕就那樣被傳送出去,上百萬的人在電視機前看著……連第二天的報紙也刊登巨幅的照片作為頭條。如果你能找到當天的報紙,你肯定會哈哈大笑。哎,從此之後,我對攝像機、照相機、報紙這些東西就特別討厭。”
    “嗬嗬,太丟人了。”
    “那是,到現在想起來都這麼還覺得。”
    終於是笑了。
    “腳怎麼樣了?還疼麼?”
    “有點,但是好多了。Liang,謝謝你。”
    他摔下去的時候,那人沒有遲疑的跟著滾下雪坡,那是想抓住他。後來發現他腳扭了,就立刻做了急救,本來是勉強可以走的,Liang也是不由分說就把自己背到了背上。
    “不用客氣。快到酒店了。我叫了Mars把醫生帶過來。”
    他的腳踝腫的厲害,不僅是扭到了那麼簡單,雖然雪坡上沒石頭,但撞上了雪板也會傷到骨頭。酒店裏估計隻能做基本的治療,保險起見,還是把醫生叫過來了。
    夏揚沒再說什麼,安靜的趴在他的背上汲取這一刻的溫暖。
    就一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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