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話是這麼說，幾個人是一起從小長大的，趙辛寧哪裏會真的不管。
    又坐了一久，等氣都消了，才端著酒杯過去。
    看來那死老外也沒討到多少好處，一臉臭的。夏揚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根本不理他，自己喝的盡興就成。
    “怎麼喝成這樣？我去拿酒瓶，被打了一巴掌。”
    “我哪知道。”趙辛寧連話都懶得跟他說。被打一掌是好的了，你不是還沒被瓶子砸呢麼。
    Liang見他那態度，原先心裏積攢的火也冒出來了，問：“你都不管他？你這叫朋友？！”
    趙大少被這麼一說，也一道火了，“他那脾氣，我敢管麼！我這一身玻璃渣子，就是他給砸的。”
    意思就是，勸你別主動找虐。
    Liang當然多少也是了解那人的性子，但是一來沒見過他醉了發瘋的樣子，二來也不能任他再喝下去，才要想著要管。“還是把他弄回去吧，這麼喝下去可不行。”
    “我是不管了，免得被酒瓶砸。喝倒了好，直接拖回去了事。”
    無語。
    Liang終於知道，夏揚那脾氣是怎麼來的了。身邊這些朋友這麼放著不管，他那脾氣能好麼。
    “你不管，我管。Mars！”這麼喝下去還行？“過來幫忙。”
    “我勸你不要擅自行動，被砸到了，我可不管。”才說著，夏揚那邊就飛過來一個空酒瓶，砸在了兩人麵前的桌子上，飛起來的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Chris！”雖然Liang擋的快，沒被飛起來的碎片劃到臉，但是手上被劃開了一口子。“沒事，你到外麵去等著。”
    “是……”
    趙辛寧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吧，我就說了會這樣。
    這時，那人的聲音冒了出來，“要麼滾出去，要麼陪我喝酒。”
    原來還沒醉呢？兩人互看一眼，還敢說什麼。
    趙辛寧隻能陪著他喝。
    早醉早回家，省的在這裏丟人現眼。
    好了，兩瓶酒下去，那人終於倒在沙發上，不動了。
    連趙辛寧自己都覺得有點暈了。
    嚐試的叫了幾聲，見那人似乎睡過去了，才敢去弄他。
    路燈昏暗，旁的幾家店早已關門，街上靜的出奇，隻有幾隻蛾子繞著燈泡發出振翅的聲音。
    記憶突然就跳轉到了年幼時某一年的夏天，他帶著夏揚去一處很偏的半山腰裏找螢火蟲，待他終於看到一團團的小蟲，閃亮著屁股上的小燈在黑暗裏翩翩起舞時，那人已在他背上睡熟了。
    事隔多年再背著他，感覺卻依舊一樣。
    少年時期的夏天雖然很熱，卻是留下美好回憶最多的季節。
    他們三人，飯後就背著大人說到附近玩，其實是去遊泳池去暑；每人抱個半大的西瓜，一勺一勺的挖著吃，擠在電視前看動畫；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捧著綠豆沙，躲在樹蔭下評論漂亮男孩，每每他和夏揚說到哪個長的更好看些，周帆依舊後知後覺，不和另外兩人爭論，眼睛時不時的掃過路過穿著清涼的的女孩。
    也會在飯後，等氣溫降下來，邀約著一些半熟的朋友去打球。夏揚是從不上場的，隻是腳下踩著他昂貴的滑板車，耳朵裏塞著國外寄回來的MP3，圍著球場一圈一圈的饒。
    有時候他和周帆散場準備回家，會發現夏揚靠在水泥凳子上睡過去了，手裏還抓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書。他和周帆也不叫醒他，然後輪流著背那人回家。
    好不容易把酒醉的人弄到背上馱著，才發現原先外麵的人聲鼎沸早已散去，已然是下半夜了。
    哎，這小少爺，太折騰人了。
    “喂，把外套脫下給他蓋上，受了風要生病的。”
    Liang忍住一口氣，嘴裏一邊碎碎念，一邊立刻把外套脫下蓋住那人。
    趙辛寧帶著四五分酒意遙遙走了幾步，就到了停車的地方。小心的把他放在後座，又把衣服給他蓋好。
    待他準備去開車，卻被那死老外製止了。
    “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了，你在後麵看著他，我來開車。我知道地方。”
    沒再說什麼，開了車門坐進去，把那人的頭挪到腿上來放好。
    原本以為都醉成這樣了，安安靜靜到家便是了。哪知道路程才走了一半，夏揚挪動著脖頸，把麵轉向了他的小腹一方，然後他就發現那人哭了。
    雖是緊閉著眼，卻見他的睫毛煽動，水珠就從那兩把小扇子之間滾落。
    記憶裏小夏揚很是愛哭。在他和周帆麵前哭的不少，一哭起來就是滿臉的眼淚還吸著鼻涕，可憐巴巴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麵。
    這樣的情景數不勝數，多半又是任性討要東西或者調皮過頭了被周帆教訓，要是自己上去勸著，他才不理，多半是怨恨地瞪自己一眼，然後又小狗樣的跟在周帆後頭。
    最後都是周帆哄了好幾句，就算完了。
    若是那時自己再去哄他，才會得他一個微笑。
    不一會，趙辛寧大腿上就濕了一片。
    伸手去抹。這才抹掉，又骨碌的滾下來一串。
    趙辛寧清清幹澀的喉嚨，說：“死老外，放點音樂。”
    直到熟悉的音樂環繞在這個小小的密閉空間，酒後帶來的煩躁和熱感才漸漸淡下去。
    這是幹的什麼啊。
    他幫床上的人掖掖被角，這都回到家了，那人的情況也不見比之前來的好。也許是酒精燒的胃疼，那人的身子蜷縮成一團，時不時的哼哼。
    “他這樣可不行，我叫人來給他打針，醉成這樣，他的胃受不住。”Liang這口氣像是向趙辛寧交代，又把Mars叫過來吩咐了幾句，才把叫人出去了。
    “他這脾氣，也是要改改了，你們也不能就這麼慣著他。”
    趙辛寧白他一眼，你懂個屁。“誰能管得了他？唯一能管的那個不在。”
    “你說周帆？”
    “廢話。你看看他這樣子，胡言亂語了，還……也隻有他能管。”說著一手掏出了手機。
    他確實準備給周帆打電話，別的不說，夏揚哭……成那樣，周帆不來，怎麼辦？
    Liang想阻止他。“別打了。”
    “怎麼？你看著心煩？！”趙辛寧一臉痞氣的看著他，“我偏打！”
    看你心煩我樂意我高興我舒爽不行啊！
    Liang無話可說。
    他是因為情敵的關係不大喜歡周帆，但也不能說全是這個因素。夏揚醉成這樣，喝酒發瘋的時候周帆是不在的，這多半就是因為他鬧的。要再叫了那人來，他又能好到哪裏去？
    趙辛寧到是迅速，一眨眼就打完電話。
    他出門前吩咐Liang，“你在這裏看著他，我去接周帆。”
    而這時，天已經微微發白了。
    周帆開門聞見了趙辛寧的滿嘴酒氣，他就不大高興了。後來又聽說：夏揚是那老外在照顧著。他更是不爽，那老外對夏揚可是存著別的心思的，要是趁他喝醉了，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當時隻想著現在這個時間也不好打車，就答應趙辛寧來接他，卻沒細問那邊的情況，隻聽說有人看著就放心了，誰知道是那老外在那裏看著。
    然後又問開車那人，怎麼你和夏揚都喝成這個樣子，他直接回了句不知道。這是他應該給的回答麼！真是，一個兩個的，不讓人省心！
    本來就不大高興，等上樓進了夏揚的臥室，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周帆簡直是怒火連天！
    那老外抱著夏揚！手還放在後背！還緩緩撫摸！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隻知道之前猜測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這兩人！有貓膩！
    一個健步衝上去，扯開抱著夏揚的老外，一拳就招呼過去了，“你個惡心的同性戀！你幹了什麼！”
    別說趙辛寧蒙了，連被打的當事人都蒙了。這人衝進來當臉就是一拳，嘴裏還嚷嚷著罵人的話。
    周帆真是氣紅了眼，一拳拳的招呼下去。“我揍死你！你個死同性戀！他醉了你居然下手。”
    趙辛寧趕緊過來拉著，這不是明擺著誤會麼！
    這人什麼腦子。沒見夏揚那哭成什麼樣的核桃眼麼？沒見掛在床頭的吊瓶麼？
    原來他也是衝動派的。
    周帆嘴裏還叫囂著叫他放手，別攔著他狠狠揍人。那老外倒是鎮定，看起來也沒還手的意思。
    沙啞的聲音一句爆嗬：“周帆！”
    周帆被這麼一吼，才冷靜了些。不是說醉得不省人事了麼，這不是醒著的麼？
    趕緊過去關切的問，“揚揚，感覺怎麼樣？怎麼喝那麼多酒，難受麼？胃疼麼？”
    夏揚眯著眼睛半靠著床頭，點頭。
    Liang扶著他把腰下的枕頭挪上來些。周帆一看又火了，“你讓開，別碰他！”依舊是很濃的火藥味。
    “你到底想幹什麼！Liang是我朋友！”夏揚吼了他一句，然後接過Liang遞來的水喝下一口，客氣的對他說“謝謝。”
    周帆不樂意了。
    夏揚什麼時候吼過他了，現在居然為了一個他之前並不待見的外人？
    還有今天，他們去RE的時候，為什麼不叫他？雖然那是Gay吧，卻也是他們的根據地。沒有約他，還居然讓這個外人跟著一起去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然後想到夏揚之前說過Liang是喜歡他才追著來中國的，隨即又回想起Liang抱著夏揚的那一幕。
    周帆覺得這個答真是可笑至極！
    “你們兩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居然和這個該死的同性戀在一起了？！你不是一直都正常的麼？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喂喂周帆，不帶你這麼說的。本少爺雖然是同性戀，但是我正常的很。呃，還有，你這麼說的話，那個人要生氣的。
    趙辛寧想叫他住口，而周帆已經用上吼的了。
    “說話！你和是不是他在一起了？！回答我！”
    夏揚低下頭去，一聲譏笑，說“是又怎麼樣？我本來就不喜歡女人。”
    喂喂，小少爺，不帶你這麼玩的，會出人命的。真的。
    “夏揚……”為什麼不解釋？
    那人示意他不要管，“你讓他說。”
    “你是同性戀？！這麼說你承認了？！你！”，周帆的樣子是極度的無法置信，一隻手指向Liang的方位，聲音顫抖的命令道：“我告訴你夏揚！現在，立刻，馬上！跟他分手！！”
    “要是我說不呢？”
    小少爺啊，不帶你這麼扭曲的……
    周帆把拎在手裏的塑料袋子捏的沙沙作響，口氣甚是強硬。
    “沒的商量！立刻分手！不然連朋友都沒的做！”
    嗬嗬，夏揚冷笑兩聲，深吸一口氣問道，“就因為我是同性戀，你就要絕交？！嗬嗬，那就好。既然如此，也再沒做朋友的必要了！請你出去！”
    趙辛寧嚇到了。
    他以前沒見過這個陣勢啊，絕什麼交啊。
    “你們這是幹什麼，好好的，怎麼說這種話。周帆，你別理他。今天他喝多了。”
    一聽夏揚叫他滾出去，之前還堅持的半分理智全都跑到九霄雲外了。
    “喝多了？我看他好的很滿！為了個外人和我絕交！很好，非常好，實在是好！”
    “他這不是醉……”
    “你給我一邊去！你看看他哪裏像醉了的樣子！夏揚我告訴你！絕交就絕交！從今之後我再沒你這個朋友！你就跟著那個死同性戀過一輩子吧！得AIDS死了最好！”
    說完把手裏的塑料袋子摔在地上，一個保溫壺咕嚕嚕的從袋子裏滾了出來。
    然後轉身就走，趙辛寧根本沒拉住。
    隨後傳來了關門的巨響。
    趙辛寧真想仰天長嘯……今天腦子進水的還不止一個啊……
    夏揚居然也沒什麼表示，居然很鎮定的拉開被子，背對著他們躺了下去。
    “你們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你……”
    “出去吧。”
    “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趙辛寧朝那不知趣的老外使眼色，讓他跟著出去。
    兩人在沙發上坐定，Liang自言自語的說，“我看Yang喜歡的人也實在不怎麼樣。”
    趙辛寧懶得理他，在沙發上一躺，閉著眼睛假寐。
    周帆你個豬腦子，今天真給我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