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剛打開門，甄汐就從小房子裏唯一放下的那張床上坐了起來。
    “甄汐？！”我一愣：“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我瞄了一眼夜光鍾，兩點。
    “因為哥哥今天回來得好晚……”甄汐帶著困意的小臉上滿是委屈。
    平時最晚零點前我就會回來，今天大概是因為在那裏睡著了的關係吧。
    “對不起，今天哥哥的工作有點忙，快睡吧。”愛憐地輕輕拍拍甄汐的腦袋，順便偷偷摸一下妹妹柔軟如絲的頭發。
    “恩！”
    也許為了等我一直堅持著沒睡，甄汐躺在床上以後很快就睡著了。
    悄聲落座在床邊的椅子，我打開我存錢的儲物箱，裏麵全是一片粉紅。我輕笑，錢果然是好東西，至少我有這麼多錢就能養活我們兄妹。君子愛財，可惜我隻能算個梁上君子。
    把錢放好，我歪坐在椅子上，仰著頭就是窗外的天空。幾年前還能看見皓月和群星，如今隻是陰沉、滿是烏雲的地方。
    習慣了黑暗，哪怕一絲光亮我都十分敏感。清晨太陽才剛剛露出一點，我的睡眠就被打攪。對普通人來說微弱的光線，對我卻覺得很刺眼。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夜都保持那樣的姿勢，脖子有點難受。
    甄汐還在床上熟睡，不安分的睡姿使她柔軟的長發散布在臉頰，有著另一種淩亂的美。
    戴上墨鏡，輕手輕腳地走出門，我每天必須的任務就是趁著早晨陽光不是很強烈的時候去買生活用品和食物。
    白天，我就是個良好市民，遵紀守法，樂於助人。菜市場裏的那些大媽阿姨都挺喜歡我的樣子，哼，在我看來就是老牛想吃嫩草罷了。
    甄汐很喜歡吃我做的菜，從小就自己養活自己，在那時沒有錢的情況下不會做飯燒菜隻能餓死，如今卻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嗬，不抽煙不喝酒，不知道我能不能算當下的好好先生？
    去菜市的路上會經過那家手機店，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我會進去跟店老板[調情]。他很早就跟老婆離了婚，現在一個人經營手機店，也沒有再續弦。我最喜歡用手故意去碰他那個地方，居然真的會有反應，每次看他一臉的尷尬我就哈哈大笑。
    每次看到我笑，老板無非說些什麼我這樣的人以後找不到女朋友之類的話來撿回一點他那在我麵前少得可憐的麵子。
    “哼，我才不要女朋友，我那點錢還不夠我和甄汐活下去呢，要女朋友來浪費我的錢麼？”每一次我都給他這樣的回答，我隻要甄汐好好活下去，我其實無所謂。
    “恩？”今天手機店居然被人群團團圍住，那個王老五生意怎麼這麼好？還是他又搞什麼新花樣？
    帶著好奇，我靠近人群。閑著沒事幹的人太多，都擠在門口，一個個還墊腳張望，該死的。忍著把他們都拍飛的衝動，我利用我偏瘦的身材鑽進人群。
    眼前赫然是拉著警戒線，正在被警察搜查的手機店，店老板大概早已被帶走了，難道，是我弄來的手機出了問題！？
    心跳忽然加快，跳得越來越不規律。
    那個老家夥會把我供出去的，我要逃，要逃……
    衝出驚愕的人群，我一路拚了命地跑向租借的小房子。
    我被抓走無所謂，可是甄汐怎麼辦！？那個比我小三歲的妹妹，精神被那混蛋折磨出問題隻能讓我一個人靠近，兩年前退學到現在都沒回去的女孩，沒有我的話……
    不敢想象甄汐一個人的慘狀，我加速飛奔，不顧路人驚疑的眼神。
    “甄汐！”我幾乎是破門而入，坐在床上的妹妹被我下了一跳。
    “哥哥，怎麼了？”我沒有照過鏡子看自己的臉，但是我知道此刻一定有些嚇人，因為甄汐滿臉擔憂地看著我。
    “……”瞬間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她我偷了東西有可能會被抓走？除非我想讓甄汐的病進一步惡化。
    “我……甄汐，你聽哥說。哥要換工作了，我們去找一個更大的房子，離我新的工作的地方更近一點的。”睜著眼說瞎話，也算我這幾年練出來的本事吧。
    “哥哥換工作了？”一臉的單純，甄汐興奮地問我：“換了什麼工作呀？”
    “恩，酒吧的調酒師，也是晚上的工作。”連我都有點佩服自己了，腦子反應真快……
    “調酒師？好啊好啊，是不是可以調出五顏六色的那種酒？”
    “是啊，下次我可以帶一杯合適你的回來。”習慣性地摸摸甄汐的頭發，我笑著說。似乎也隻有對著甄汐，我才能發自內心地笑。
    “那我們什麼時候搬家？”
    “現在就走，哥哥晚上就要上班了，把你要的東西收拾一下。”
    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本來就我們兩個人住，我又長期不在家，甄汐也不做什麼事，所以收拾起來隻要半小時。兩個行李包就是我們全部的家當。
    “走吧。”我又戴上了墨鏡，帶著甄汐離開了這個家。雖然白天出逃容易被發現，但是與其在家坐以待斃，不如先出去尋求生存。
    甄汐很少出門，看她對外界又怕又好奇的樣子，我的心中生疼。外界的刺激極有可能讓她的病加重，所以我一直讓她呆在家裏。
    我們兄妹兩沿著街邊走，看見有租房信息的就停下來看一看。
    也許，我真的該為甄汐去找一份固定職業。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我習慣了，可是甄汐過不了。
    坐上車，帶著甄汐遠離了原來的住所，也遠離了那個黑暗的下水道。也許從此隻能被迫生活在光亮之中。
    兩人不知坐到了哪裏，我隻知道這裏已經離原來生活的地方很遠了才下車。
    車站對麵就有一家中介公司，我帶著甄汐走過去，仔細查看了一番，看中一個一室一廳，月租一千二的房子。
    辦理好相關手續，我們跟著中介來到了這個足以兩個人生活的地方，比想象中的要大，我很滿意。
    “對了，這附近有沒有酒吧？”送中介出去時，我偷偷地問。
    “酒吧？”中介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從小區出去左轉就能看到了。”
    送走了中介，我給甄汐做上午飯。等兩人吃過午飯後，我讓甄汐在家看看喜歡的雜誌，還有屋裏本來就有的電視，自己去找那酒吧了。
    酒吧很好找，走出小區左轉就是一條明顯是不夜街市的地方，因為白天都是非營業時間或者一層營業二層關閉。
    尋歡作樂吧？
    這酒吧老板的腦袋夠獵奇的。
    推開門，兩個年輕的男店員正趴在桌上仰頭看電視。
    “先生你好，我們白天不營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班的男人立刻站起來畢恭畢敬地看著我。
    “你們這裏要人麼？”我平淡地問了一句。
    不愧是領班，愣了一下以後立刻反應過來了：“你稍等。”
    我環顧了一下店內裝修，四處都是精光閃閃被人造水晶反射過來的光線，想必晚上看起來會更美。
    “經理叫你進去。”領班沒一會兒就走了出來，帶著我走進後台。
    後台的門另一邊連著一條走廊，兩邊像是房間的門。外麵是酒吧，裏麵是開房用的，看來這酒吧老板賺得不少啊。
    “請進。”領班帶著我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然後就向後退了一步。
    我自己擰開門把手，房間很大，開著大功率的空調讓我在夏天身體都能打寒顫。走進房間，裏麵光線昏暗，但是不妨礙我觀察坐在辦公桌後麵椅子上的那個年輕男人。戴著金絲邊眼鏡，穿著西服，長相也很秀氣，怎麼看都是現在的知識青年。
    對麵那人也坐在那裏打量我，不過我也沒在意，要看就看好了，男人被多看幾眼不吃虧。
    “你想在這裏工作？”那酒吧經理的笑十足的戲謔。
    “是啊。”我不願跟他多廢話，回的都是簡短的話。
    “你知道這家酒店的名字麼？”鏡片後麵的眼睛眯起，有種奎蛇盯上獵物的感覺，身上一陣惡寒。
    “尋歡作樂。”雖然很想告訴他這個名字很沒品位。
    “對，我們酒吧的員工除了調酒、服務，還有就是在適當的時候，要付出自己的身體，當然，遇上這種事應該算是幸運的，因為這樣錢才來得快。”
    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我心動了，但是隨即又在心裏給了自己兩巴掌。該死的我要是墮落成這樣甄汐怎麼辦！？
    酒吧經理靜靜地等待著我的回答，不就是賣身，到時候辭掉工作就行了，眼下先有個穩定的工作為先。
    “好。”
    “OK，那麼歡迎你來到我們店工作……”經理停頓住了，抬頭挑眉看著我。
    “老鼠。”
    “哦，很有個性的名字。”經理笑得眼睛都歪了，說實話一個斯文青年就讓他的猥瑣給毀了：“在這裏簽個字，今晚你就可以來上班了。”
    我懶得看那些繁瑣的條條框框，直接在乙方那裏簽上了[老鼠]兩個字，然後就離開了。
    那經理現在一定麵部抽筋，我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