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大漠深處的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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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粗的手指撫弄著銀杯,紫袍金冠的中年男人帶了詭笑盯住台階下跪著的眾人,細長的眼中不帶分毫笑意。漠澤直視著男人,眼中怒火萬丈。若眼神可化為利刃,漠澤此時的目光早已將男人淩遲了千萬次。
肥厚的下巴顫抖,肥胖的男人困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些。撫平衣襟,目光轉向旁側的妖豔女子:“玲瓏,怎的‘赤妖’仍是這般不知好歹?這眼神比之當年可是教人更加不喜歡。這一路你仍是沒教會‘赤妖’當如何對待自己的主人麼?”
平和的聲音,甚至帶著笑意,卻讓女人打了個寒顫。
上前跪下叩首,玲瓏手腕一翻重重排在漠澤脊柱之上。劇痛襲來,漠澤不由得彎了腰,眼中殺死卻是更盛。玲瓏見狀,不由得冷笑:“這般大膽,可是作死麼!你當真要那少年郎前來陪你?”
“少年?”男人饒有興致打量著突然身子一顫,目光收斂許多的漠澤問道。示意侍婢將自己扶起,男人示意玲瓏上前:“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主上,此去中原我已探明,‘赤妖’已動情,其所愛之人為一少年,名喚禦坤。正是那瀟湘閣兩位首輔閣主之一。此人雖年少,然則神出鬼沒兼之武藝超群,深得那閣主信賴。‘赤妖’動情本就是奇怪,況其違背人倫竟是愛上男子。主上,若將那少年殺了,或可斷了‘赤妖’心念,令他安分些。”玲瓏含笑道。
擺手,男人嗤笑:“不必如此,若真如你所說他愛極了那少年,隻怕那孩子死了他反而要反。二來也無得罪瀟湘閣必要。兩家相鬥,這損失又豈是你擔得起的?隻叫他乖乖死心便是,若是再不從,再殺了那少年不遲。”
“帶下去吧,該如何做玲瓏你該是知道的。”打了個嗬欠,男人揮手。
待眾人退得幹幹淨淨,屏風後轉出一個女子,素裙金簪。雖不複少女嬌俏,然氣度雍容實非尋常女子可比。在男人身側坐下,女子柔聲道:“讓‘赤妖’嚐盡世間滋味又逼他生生斷了念想,你不怕他愈發不肯聽話麼?”
“夫人多慮了。”持了女子雙手,男人不以為意道:“若有此擔憂,便不會讓他幼時便習武了。這孩子自幼便與其餘‘赤妖’不同,天生反骨。若可令其折服,豈不是絕妙?”
“話雖如此,有一事我仍是不明。‘赤妖’不過為了延續而活,既有其餘三隻‘赤妖’,又何必定要將其捉回?這許多年來,他也不曾說出過‘漠皇’之事。反是我們進入中原,反教人知曉。”
“所有‘赤妖’中唯有他一人是父母皆為‘赤妖’。得他血統,‘赤妖’之質定是更佳。‘漠皇’一族倒不見得怕了誰,不過要讓那些武林中人不敢相妨卻也要讓他們對我們手段知道一二。”男人愛戀地看著女子,微笑道:“夫人無需擔心,此事我自有打算。”
女子點頭:“夫君既有打算,我便不再多說了。”
瀟湘閣之亂似一場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了無痕跡。叛亂之事似鬧劇般結束後卻另有一事讓蕭青黛等人煩惱不已。八位輔閣主,逆反的兩個已死,卻又緊接著“失蹤”兩人。淩靖一向行蹤不定也就罷了,偏生漠澤也不知所蹤。
揮退打探回來的“暗影”,蕭青黛皺眉。莫子辰上前一步:“閣主勿憂,火璃,禦坤兩位閣主行事向來有主張,想來不會有什麼大事。或一月,或三四月,兩人或會自行歸位。”
“你也不須這般安慰我。禦坤的性子我還會不知道麼?常常一去便是六七月不回,老閣主尚且管不住他,何況他人?”歎了一聲,蕭青黛起身,腳踝出金鈴輕碰,響聲清脆:“隻是這火璃卻走得奇怪。禦坤雖差人回稟隻說無事,此後怎的火璃卻不見回來?他雖寵極了禦坤,卻也不至與禦坤同去逍遙山水。”
莫子辰聞言不語。這“漠皇”之事來得奇怪,去得也奇怪。淩靖也不曾說明白,隻說漠澤自有對策便再無音訊。怎料漠澤這一去,也是杳無音訊。這事情,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回到自己閣中,莫子辰喚過自己“暗影”吩咐道:“你自率十二人分為兩組,打聽火璃禦坤二位閣主消息。若找到二人,切莫驚動,自傳書與我便是。”
“是。”叩首,“暗影”便欲離去。
“且慢。此行或有危險,若遇上‘漠皇’之人,你等自可決斷。”莫子辰深知漠皇之人絕不好惹。淩靖雖是性子薄涼又懶於世事,卻也靈巧機變,想來脫困於他並非難事。反是火璃,人雖聰明,卻總不如淩靖這般不循世事,隻怕遇上漠皇之人總是要吃虧的。
閣中風波始定,蕭青黛方才繼任閣主不久,百業待興。自己與夢廻,清宇,梓軒四人也隻能盡力輔佐,若失了火璃禦坤二人……
“唉,但願還是莫要再有變故才是。”看著手下離去,莫子辰一抖衣袖轉身向後院而去。
新血溫熱,自頭頂淋下。若非手足被縛,漠澤早已逃至他處。恨極了這滑膩黏稠的血,恨極了這腥臭的氣味,卻每隔一月便要血浴,此事教他恨到了極點。流過額頭的猩紅浸過唇角,抿緊了唇卻無法隔斷濃重的腥氣。
閉緊雙眼屏息,漠澤試圖稍稍緩解這血氣帶來的嘔吐感。
不知怎地,恍惚間,竟想起了四年前的一樁事。那時,淩靖僅有十三歲,一個師兄因怨恨淩靖尚且年幼卻得老閣主這般寵愛,屢屢向他挑釁。那一日,自己實在看不過,便將劍拋給了一直懶於理會的淩靖,殊不料,這個孩子出手便是殺手。不過三招,便將那人斬斷了手臂。
“你!!你怎能下這般殺手!!”扣住淩靖肩膀,漠澤驚問,身後,眾人扶了斷了臂膀慘叫連連的人怒視淩靖。
“劍是你給我的。既持劍相爭,那便是要較個高下,傷了他也不過情理之中。還是說,你以為他可以傷得了我?”淩靖臉上淡漠的神色讓漠澤心驚,將劍遞還與漠澤,淩靖淡淡道:“若今日是他傷了我或殺了我,我自不會計較,你們又何苦因他為我所傷而惱恨於我?劍本凶器,行走江湖,幾人知道這‘點到為止’四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子此言深得我心!!”身後,老閣主大笑而來,很是寵溺地摸了摸淩靖的頭,看向受傷那人:“你屢屢挑釁自己師弟,卻無他本事,當真可笑。如今敗在他手中還有何話說?今日,這孩子便接任我禦坤閣閣主!”
“師父!!”漠澤大驚,卻隻能說得出這一句。
回頭,是淩靖淡淡含笑,卻毫無喜色的臉。
那時惱你無情,下手不知輕重。現今看來,你卻是最為聰明之人。隻要自己快意,何必在乎這些世事倫常!若要逃離此處,隻怕我還要比你更狠心幾分才是。若不能斬草除根,便是逃了出去,也終避不過一世,反會連累你。
若要逃出此地,非要斬草除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