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瘋醫”紫蒼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2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過了這許多年,你仍是這般模樣。”揮開撫上自己額頭的手,淩靖平淡的語調中隱隱帶了一絲不悅。
“我者頭發,終是異於常人。況我也不喜除你之外再有他人知曉。你若不喜,我洗去便是。這話又說回來,除你之外,又有幾人看得出我發色有異?”火璃一笑,藍灰色眼眸中滿是寵溺:“你這性子,卻也仍是不肯改改。”
“為何要改?”取出一個小巧的藥瓶遞給漠澤,淩靖啟唇:“這藥你且試試,於你清除體內殘毒大有裨益。”
“勞你費心了。”漠澤微微點頭。淩靖竟還在掛懷自己九個月前為救他中毒未曾痊愈的事麼。
收起藥瓶向後堂走去,漠澤輕輕籲了口氣。平日裏,他自是洗淨了這發上顏色放才會見淩靖。隻今日淩靖來的突然,全然不曾防備,教他撞見。也難怪惹他不悅。
澄淨的水中墨色一點點泅開來,盤繞水中的發絲顯出妖異的金紅色澤。褪去人為染在表層暗沉的黑色,漠澤竟有一頭金紅長發。那金紅色便是在夜晚也燦爛之至,如同烈火可灼傷人目。
看著水中的自己,漠澤麵無表情。中原人麵貌,卻有異色雙瞳與頭發,世人屢屢見他莫不驚疑,視他為妖物。隻有一人,那時也不過十歲年紀竟膽大妄為,時時追在近旁。
“哎呀呀,怪道小靖兒初時見我並不驚訝,原來是因為你呐!”低沉醇厚的嗓音,與其聲音全不相稱的男子相貌陰柔妖媚異常。而更讓人驚異的是,此人竟然有一雙半透明的紫色眼眸,在燭光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光彩。
“何人!”漠澤一驚,已作出防備。自己走神之時竟然被不明身份之人,若是此人出手,隻怕自己小命要去了半條。
紫瞳男子笑嘻嘻打量著眼前高度戒備的青年,抬袖掩唇而笑,那姿態竟是比女子還要妖嬈幾分:“莫慌莫慌,若不是小靖兒托我幫忙,我可不會來此。咦呀呀,怪道那小子不肯放任不管,原來你……哎喲!”
輕輕揮袖掃落激射而來的銀針,紫瞳男子笑嘻嘻搖頭:“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小靖兒想將我變成刺蝟不成?”
“若你會被我暗器擊中,那定是有人冒充。”行至漠澤身側,淩靖無奈看了男子:“你也年逾四十,怎的這輕佻的性子卻總是改不了?”
轉頭看向漠澤,淩靖淡淡一笑:“漠澤,此人便是我此行請來相助之人。他的名號你定聽過。‘瘋醫’紫蒼便是此人。”
漠澤心中一驚,躬身一揖:“火璃見過前輩!久聞前輩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前輩?”纖細的眉皺起,紫蒼轉身,一把捉了淩靖雙手握在手中幾欲垂淚:“小靖兒,我可有這般老麼?這人竟這般稱呼於我,我不喜歡。我帶你去藥王穀可好?你幫我抄錄典籍,我再教你一套,不,兩套劍法!”
漠澤瞠目結舌看著江湖中被尊為第一高手的“瘋醫”紫蒼一臉可憐向淩靖哭訴的模樣,不由得開始懷疑此人是否真是紫蒼本人。且不提這人陰柔妖媚的模樣,隻這潑皮無賴般輕佻的舉止便讓人不由得心下懷疑。
紫蒼此人,在江湖中被傳的神乎其神,其武藝,藝術智謀,天下無雙。更有人說此人容貌俊美罕有人可以比得上。這一切,和眼前這個麵貌陰柔,舉止輕佻的男人實在有些搭不上。
“紫蒼,你這又是演的哪一出?”輕輕一笑,淩靖扭頭看向漠澤,似被漠澤詭異狐疑的目光逗樂,唇角輕揚:“此人卻是紫蒼,隻不過紫蒼性子乖癖了些,又最是自戀,你若是一口一個‘前輩’,他定是不依的。你隻直呼他名諱便是。”
鬆開雙手,紫蒼笑得開心:“還是小靖兒懂我。小靖兒,此番事畢,你自當兌現承諾。”
“這是自然。”淩靖微微頷首。
“嗯?”壁上一痛,漠澤不急閃避,已被紫蒼突然用銀針刺破壁上肌膚。本能便要反擊,卻被淩靖按住了手。
“無妨,紫蒼需知你們所中何藥罷了。”看著緩緩將銀針慢慢推入的紫蒼,淩靖微微皺眉:“痛麼?”
“不妨事。”漠澤微微鬆了口氣。近日來事情太多,防備之心過重也是難免。見淩靖這般上心,便是痛也不覺了。
紫蒼看在眼中,暗笑。戀上淩靖,恐是此人此生中最不幸之事。天性薄涼的淩靖,從不將一切放在心上,隻怕,要費勁心思才可能讓淩靖回首一顧。
處處讓人留情自己卻從不留情,認識這個少年時這少年不過十五歲年紀,便是這般淡漠老成,真不知以後會變成何等模樣。
“小靖兒,若非你這張臉,又有誰猜得到你不過少年?此番出穀,我也不過好奇是誰可以令這般薄涼的你上心,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一時無趣之舉。世人之中,除了你我,還有幾人看得破這情之一字?”收起銀針,紫蒼輕輕一拍淩靖的背,轉身離去:“你我各自行事。明日午時我自來尋你們。”
堂堂第一高手這性子當真教人捉摸不透。淩靖微微搖頭,也不甚在意,卻全沒注意身側漠澤臉上一閃而過的古怪神色。
“你應了他何事?”與淩靖並肩走回房中,漠澤略有些擔心。
“同他前去尋找一人罷了。”淩靖懶懶癱坐椅中,半合起雙眼:“紫蒼,總是說自己看得破,可是卻始終在追尋那人蹤跡。嗬嗬,紫蒼啊紫蒼……”
“……”沉默片刻,漠澤上前扶了淩靖雙肩,低頭凝視那雙澄清的眼:“紫蒼雖是武藝高強,但那二人閣中跟隨反叛與其後他們說服之人甚眾。便是解開我們幾人身上之藥隻怕也難以應付。你有何打算?”
“現下若是解救眾人隻怕是會打草驚蛇。況被幽囚者甚多,又去哪裏尋這許多草藥製作解藥?”
“隻我們幾人便足夠。我禦坤閣中眾人可抵擋叛亂閣眾片刻,隻在那時殺了那二人便是。至於那些閣眾,想留想殺卻是你們的事了。”
“聽你言下之意,已是有十足把握。那我便放心了。”扣住淩靖脈門,漠澤沉吟片刻,但笑了笑:“幾月不見,你武藝內息又精進不少。隻怕再過上兩三年,各種便在無人是你對手。”
“那又如何?”哼了一聲,淩靖幹脆占了床鋪,懶懶看了漠澤一眼後貓兒一般眯起雙眼:“若可整日逍遙,醉臥十丈軟紅,便是沒有這一身武藝又如何?”
漠澤聞言失笑,在床沿做了輕輕拍了拍淩靖後背,拉過被子替淩靖蓋上,撚著流瀉滿枕的青絲,輕聲道:“你這話與當年倒是全然不曾變。七年前遵老閣主之命將你帶回,本是為了讓你生不如此折辱你家族,卻不料你這性子卻深得老閣主喜歡,竟拋下兩家恩怨親自教授你文韜武略。你倒好,終是這般散漫。”
“當年老閣主問你為何不怕是你一個十歲孩童竟說出‘若可醉生夢死閑一日,其餘之事何足道!’這樣的話來。那時,我真真懷疑你是個妖物。”
淩靖笑笑,並不言語。
“你自幼習武,劫走你時你卻全部反抗。明明天資聰慧,天賦極高,卻不肯用心。若是你肯用心,現在早已超越前人。偏生你剛過十五歲便溜下山去四處玩樂,屢教不改。你幾時才會認真一次?”漠澤連連搖頭。
“有你這個最為老成持重之人在閣中,我又何必讓自己辛苦?老閣主那時候最倚重之人便是你,況你若說自己武藝不佳,這閣中又有誰還敢說自己武藝好?”蜷縮起身體,淩靖皺眉,這山中天氣始終是較山下冷了些,偏那兩個逆賊又是有意不給爐火,便是縮在被中一樣冷的要命。
“阿嚏!”淩靖皺眉,果然……又來了。
漠澤見狀,不由失笑。去了外衣鑽入被中如當年一般摟了淩靖,輕輕拍著懷中少年的背:“睡罷,養足了精神才好。”
微微點頭,本著享樂至上原則的淩靖窩在漠澤懷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