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第九十章 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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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輪緩緩升空,我喜歡這種慢慢是遠離地麵的感覺。
“知道嗎,小的時候最幻想能夠離開地麵,飛到遙遠的天河彼端,因為家教真的非常嚴厲,嚴厲到我忍受不了,可依然要忍受。所以才會有了這個夢想,遙遠的,天河彼端。”我十指扣在玻璃上,如血殘陽,將我們包繞。
“天河,彼端。。。。。。嗎?”止煙仿佛在自言自語,“說的也是,我小時候也曾經這樣幻想過。將來,會有哪一天,會有一扇門,打開之後把我和母親帶到另一個世界。。。。。。和現在不一樣的世界。”
止煙看著我。眼中的笑意,染得夕陽更烈。
黑玉般的眸子,深邃,無塵。在淤泥中嫋嫋綻放的白蓮,白得,如此。
我張張嘴,欲言又止,不知說什麼好。
“想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誒?!那個,之前不是講過很多嗎?”我不希望止煙再陷入痛苦的回憶,竭力不去觸碰未痊愈的那些傷疤。
止煙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
“之前的?那些不算,隻是我的過去的皮毛。我真正地過去,是淺灰的,還燃燒著烈紅。”
六歲的少年,踏進了一座巨大的的宅邸,依稀記得,真正的日式宮殿,非常的大,在小孩的眼裏就如同天一般高大。
隻是那時是陰天,入秋,金碧堂皇的外殼下,到處是一片蕭瑟和荒蕪。
“媽媽。。。。。。”六歲的止煙摟緊了母親。
那個自稱是父親的男子,抱起了我,強壯的臂膀,卻沒有一絲尼古丁的味道。止煙不由得很安心。
很多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跪在道路的兩側,低著頭,壓低的帽簷遮住了他們的樣貌。止煙很好奇,為什麼他們要這樣?
父親把止煙抱到一間屋子,比起止煙和媽媽之前的住處大了好多、好多。隻是在進門之前卻要脫鞋,很奇怪。
這裏的人都在說一些嘰裏呱啦的話,完全聽不懂。
還有媽媽一直在哭,為什麼哭了,是不是因為這裏的叔叔欺負她了?
止煙的手為母親抹去眼淚,抱住了母親。母親也反手抱著住了他。
屋子裏麵很暖,可是,卻比在中國時冷。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止煙推開門。
“為什麼要回去,尚月不喜歡這裏嗎?”媽媽不在,是那個男子在說話。
非常漂亮的鳳眼,卻總是透著一股陰唳。止煙向後退了幾步。
那男子卻笑了,張開手臂,“過來。”
止煙猶豫了兩下,走了過去,男子卻用力抱住了他,抱得很緊。緊得讓止煙想逃開。
“怎麼了,尚月?”不得不承認,那男子笑起來確實很好看。
止煙停止了掙紮。
“我。。。。。。我不叫尚月。”
“那你叫什麼?”
“止煙,駱止煙。”
“哦?”那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止煙,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俯身看著他。
“這麼說,你是中國人?”
止煙點點頭。
“媽媽沒有跟你提起過,爸爸的事?”
止煙搖搖頭,想了想,“好像有說過一點點。。。。。。她沒有經常提到,隻有彈完一整天的琴之後,喝了一點點酒,才有提到過。”
“那她是怎麼說的?”
“她說,我的爸爸,是一個有毒的人,讓她中毒中得最深的男人。”
那男子笑笑,摸摸止煙的腦袋,“這些年,苦了你們。”
“媽媽也說過,她很愛那個人,但是。。。。。。”止煙突然停下來,幾乎是用盡全力吼出來的,“我覺得,那個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惡的混蛋!”
那男子愣住了,睜大了漂亮的丹鳳眼。
“因為、因為。。。。。。”止煙的肩膀有些發抖,“因為每次我躲在窗外看的時候——媽媽都在那裏哭!!”
止煙忍不住哭了,用手捂著臉。
“我沒有哭!止煙才沒有哭!媽媽說過。。。。。。止、止煙不能哭。。。。。。止煙是聽話的孩子。。。。。。”
突然,那男子輕輕地摟過止煙,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止煙幼小的肩膀上。
住了一段時間,也是隻是幾個月,但對於止煙來說每一天都是難熬的。
門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那個人回來了嗎?止煙趴在窗台上。
一輛黑色的車駛進院子,周圍圍了很多人,不光是穿著黑衣的報表,還有很多衣著光鮮的大人,都笑臉相迎。
不是那個人。。。。。。如果是他的話,不會開黑色的車。
止煙轉身要走,樓下的說話聲越來越嘈雜。
止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子。
穿著很漂亮的衣服,頭發是淺淺的茶色,長得也很漂亮。
止煙愣了一下,那個男孩子周圍的大人們滿臉堆笑,一個勁地巴結他,各種花言巧語。。。。。。應該是在恭維他,畢竟他們還是在說一些嘰裏呱啦的語言。
止煙的媽媽走過來,看向窗外的時候,眼中一陣異樣。
“過來。”母親帶著止煙往後走。
整個宅邸很大,應該說是六七個宅邸拚起來的。像迷宮一樣。
止煙的媽媽把他帶到一間很老的院落,院子裏有一顆很老很老的櫻花樹,很高很大,隻是現在光禿禿的。母親彎下腰,“止煙在這裏好好呆著,不要動。”轉身便走了。
止煙很聽話,沒有離開院子半步。院子裏的房屋隻有一層,特別老,止煙在裏麵轉了很久,除了一些滿是灰塵的老家具,什麼都沒有。
止煙在院落裏漫步,撫摸著布滿老繭的樹幹。沒有什麼事可幹,很快就要天黑了。
不過止煙很快又發現了新的東西。
在院子的角落裏有一個長長的盒子,盒子裏麵有一張琴。
這種琴叫瑟,錦瑟無端五十弦的瑟。
還未記事起,媽媽便給止煙彈瑟,還未記事起,就開始撫摸這錚錚的琴弦。
止煙試了一下。琴也很老,但琴越老聲音越空靈。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鍾聲到客船。。。。。。”
其實我還是喜歡聽那吳儂軟語,就著琵琶彈唱。
媽媽把她喜歡的詩詞都譜了曲,以瑟為伴,唱出一曲絕響。
十指在琴弦上撩動,每一個音節似乎都滲透到心間。
一曲終了。止煙撥了幾個尾音。
“你是誰?”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止煙抬起頭,是早上見過的那男孩。
說的是中文,隻是很青澀,帶著濃濃的鼻音。
“你是中國人嗎?”
止煙點點頭。
“怎麼不說話?”那男孩走近止煙。
“彈得很好聽,唱的也很好,是中國的古詩嗎?”
止煙咬咬下唇,點了點頭。
“怎麼不說話呢?我叫青木隱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