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上帝保佑我，阿門。
    我把十字架放到領口中，拿起鉛筆，左手飛快翻閱著被訂成一本冊子的8k試卷，在答題卡上劃下第一個答案。
    “呼——考完了！”
    “終於考完了。”
    “就是啊，喂喂下午去哪裏……”
    我感覺靈魂都快被榨幹了。十三門考試，每次考試前我完全不知道上一次考的是什麼。
    糟了……已經開始耳鳴了……
    我僵硬而緩慢地從桌子上爬起，伴隨著一聲聲關節摩擦的聲音，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沙啞的嘶鳴。我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全班二十位同學都離我三尺遠，麵目驚恐地看著我。
    “喂……你們……”我顫抖著指向他們。
    指尖所指之處，一哄而散，尖叫著逃離了教室。很快，耳邊就肅靜了。
    我感覺自己快散架了，靈魂正在竭力逃離肉體，而這具皮囊也“哐”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好像真的散架了誒。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腦袋痛得要死，眼前一片昏黑。過了良久才散去。
    “喂，你裝喪屍啊！全班都被你嚇跑了，差點就打了國防部的電話。”好熟悉的聲音，非常的……何止是熟悉，從小到大，已經被習慣到骨肉深處的聲音。
    “秦、翎……”我張張嘴，發出一陣囁嚅。
    幾個人都湊到我的耳邊。
    “你說什麼，大一點聲！聲音這麼小給誰聽啊……再說一遍……”
    “……麒麟？”
    “兵馬俑？……祁連？”
    “不用聽了，這小子說的是冰激淩。”秦翎在我的脖子上一掐。
    “啊啊！痛死啦！你他媽要死啊！”我一下子跳起來，“那麼用力幹嘛，故意的吧！”不好，站的時候太猛了，現在眼前全是星星……
    “讓你裝。”秦翎把我按回座位，“三低低出你這樣的真是時間奇葩，我剛到教室的時候差點也以為你屍變了，喂，不是平常都有在書包裏裝巧克力嗎？怎麼還低血糖。”
    “吃……吃完了，呃，考試之前……剛想問別人借，就全跑光了……”我輕飄飄地說，聖母瑪利亞似乎正在向我招手。
    “我就知道。”秦翎把我晃醒，“真是的，小時候就治好了，一考試又這樣，平常看你玩得那麼不要命，打架也從來都是死磕，怎麼不犯低血糖低血壓的。”
    “那……那不一樣，我對這樣的腦力勞動不擅長……”
    “那也真是難為你了，弱智少年。”
    “你……你……”我氣若遊絲的聲音竭力想要爭辯。
    “得得得，不跟你吵了。”秦翎招呼了一聲，“世賢，聖光。”
    黑白雙胞胎又出現了。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一件事，“……我，我什麼時候上車了……”
    “皇上，距離您上車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您怎麼才發現啊？”
    我下意識想回嘴，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噎過去。
    “您悠著點，真是。”秦翎轉身，“巧克力。”
    小黑拿出一包純正的高級巧克力，遞過來。
    砂糖的綿軟，可可的濃鬱，混為一體。絲滑的口感帶來味覺的巔峰……雖然包裝上的意大利語大概是這麼個意思，但是我完全沒有嚐出來。
    總之，忘了吃了多少塊，總算是活過來了。
    “和著你們倆會中文啊。”我還想吃冰激淩。
    “這不是為了鍛煉你的外語能力嘛，也就小學在那裏待了兩年，連幾個聲母韻母都忘了吧。”想得美，就算有也造化了。
    “什麼嘛，不就是二十一個子音。”
    “少爺，子音是十九個，二十一個的是元音。”
    “我他媽管他多少個。”我感覺腦袋清醒多了，“咱們要去哪？”
    “……去一個地方。”
    “廢話。到底去哪！”
    秦翎的電話響了，接通後應了幾聲，“……是……是……嗯……了解，室長。”
    “誰啊？”
    “有琴家智慧與容貌兼備，果敢又利落的室長。”
    “切，我姐哪有那麼多優點。”
    “那是你笨的要死，視力又有問題才不知道。”
    “老子視力哪有問題了！”
    “是精神視力，笨蛋。連這個都忘了，你們考試考了些什麼？”
    我愣了一下，記憶才慢慢明晰，“……對了……我們考試考了些什麼？”
    “嘖嘖，就這毛病。”
    我望向窗外，一片濃鬱的綠色，消失在遠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