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說道：“你們怎麼人手一句？可不可以換個花樣啊，第一次是赫連軒叫我別靠近青木前輩，第二次又是青木叫我離赫連軒遠點，然後倒過來再輪一遍，現在你又這麼說。那下一次是不是輪到校長說‘有琴啊，秦外交官家的兒子其實是個騙子流氓加二流子外帶一恐怖分子，跟他呆久了會帶壞你的，為了學校的聲譽別和他玩了’啊，嘻嘻。”
    “真是。。。。。。說正事呐！”秦翎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澈，沒跟你開玩笑。現在時局亂的很，橫插一腳就再也拔不出來了。”
    說著，秦翎點上一根煙想了想又掐掉，緊鎖眉頭道：“你知道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恩？”赫連軒貌似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把從赫連軒轉校以來發生的種種對秦翎說了起來，當然某些有辱門戶的鏡頭被非常自然的過渡掉了。
    秦翎把還未吸一口的煙扔到垃圾桶裏，在沙發上倚下去，沒有像往常一樣嘲笑、損我，娓娓道：“那是一次‘大暴亂’，一次真正的暴亂！三十二個家族，一個不少全部被牽連了進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他們又似乎在搶著什麼、爭著什麼，動用了全部的財力、勢力，幾個大族互相之間爭鬥，五大洲七大洋幾乎世界各地都陷入了那次大的‘暴亂’，簡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時間天昏地暗、連核武器都參入進來。像一次屠城，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幾乎都被牽連致死。”
    接下來，秦翎向我道明了事件的原委，完全可以寫成一部中篇，在這裏就不多做介紹了。
    當然，也有很多人預料到了這次的‘暴亂’，從很多年前開始準備、積蓄力量，像是歐洲第一財閥安洛克斯的安德森家族奧爾科特·安德森就和韓國高層前總統的孫女韓秀娜政治聯姻，雖然離婚後女兒安吉拉·安德森判給了韓秀娜，但就因為子嗣的關係安洛克斯得到了朝鮮半島和部分東亞地區的政治裁決的權利。再加上，後來安洛克斯安德森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又和南十八族的赫連氏結親，兩家的權利成倍增加。不少家族為了加強自己的勢力，選擇了像這樣的道路。
    我的母親，南十八族林家林秀娜也是，預言到了自己的滅亡，就把複活種子埋到了有琴家的土壤裏。那些有先見之明的氏族撐到了十五年前那場大暴亂，世界末日一樣暴風雨洗禮過後，北十六星全部隕落，具體地說是被安洛克斯如數吞並，再融合到赫連家；南十八族幸存下來的其他氏族全部淪落為南十八族龍頭——那位青木‘大人’的鷹犬。消失的家族並沒有消失，而是向滾雪球一樣大大小小粘合在了一起，最後被完全吞並，三十二家族由此誕生了兩個派別，赫連家和青木家。
    最不可思議的是有琴家，沒有參與到政治聯姻的熱潮，在其他家族賭上老底鬥得你死我亡，恐怖襲擊的硝煙四處猛竄的時候，不僅沒有受到任何牽連，而是毫發無損地成為了最根深蒂固的一族，並且沒有皈依任何一方。暴亂後，三十二個家族的勢力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深刻的滲透到了整個世界，隻是化為了三個家族：赫連家，青木家，有琴家，其餘所剩無幾的各勢名存實亡也都被赫連家和青木家收走。唯獨有琴家，企圖漂白，才絞盡腦汁設計讓家裏唯一的男嗣的我心甘情願離家，然後脫離勢力，自力更生。
    赫連家、青木家明爭暗鬥，四處拉攏勢力，兩家的權利財力逐漸膨大了起來瘋狂滋長，這樣下去，有琴家就處在了舉足輕重的地位。不久前赫連家嗅到的暴風雨前的味道，先一步下手把赫連軒轉入威諾爾男高，接踵而至的是青木家，為的是爭奪有琴家的勢力。此時的有琴家就像一根稻草，稻草的兩端分別壓在兩頭瀕死的駱駝身上，這根稻草無論往哪邊壓，哪邊的駱駝就會撐不住重力而死，是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稍微挪步，就能全盤皆輸。
    於是，兩家開始準備，青木家挪用了久森家、五十嵐家的繼承人和那位大人的兒子組成K。AN樂隊撒鷹捉兔，被有琴家奇怪的勢力擋在門外。
    趁著有琴家的精力轉移，赫連軒先一步轉校，首先得到消息的是有琴綾，下手用很具有自己風格的方式編了一個非常之蹩腳的理由加入K。AN也就是青木家一派，暫時平衡了兩家的關係，否則赫連家迅速得勢會加速暴風雨的到來。沒想到赫連家的繼承人同樣狸貓換太子把我扣在了赫連家一邊，平衡即將打破，父親看到有琴家如覆薄冰的漂白計劃已經不可行了，原本打算將我重新召回公司，用有琴家的勢力作屏障保護我，結果校長就把我安插到了這個慶典，在即將到來的目的地上不再逃避自己的命運。
    “Butterfl”豪華巨輪一旦收錨，彙聚了各路鬼神龍蛇，看似奢侈華麗的外表下，背後混亂一片。三十二家族多年來各勢精心布下的棋局馬上就要開陣，絕對會是一次巨大的——
    “Boom！！”
    夜，已深。
    沉默了良久，秦翎把手伸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像小時候一樣，明明一樣大，卻總像個哥哥。
    “明白了吧，你就拿那根‘壓死駱駝的稻草’，以有琴家的勢力根本無法保護這根稻草，校長把你安插到這裏最高明的選擇，至於高明在哪裏——自己去浪費腦細胞吧。”秦翎的笑永遠透著一層摻雜著肥皂味的陽光般的暖意，說道，“而在這艘船上，沒有一個人的目的是單純的，你姐是在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啊！現在總該了解你姐插上連赫連家都撬不開的五把鎖的含義了吧？嘛——雖然出了一點小小的差錯。”
    我低下頭，沉思良久，完全沒有消化掉那一個離奇到又幾分真實的故事，不知該作何反應，抬起頭，看著秦翎：“那。。。。。。你又是哪一邊的？”
    “我嘛，不是青木家的，也不是赫連家的，也不是你一邊的。。。。。。”秦翎頓了頓，小小的賣了一下關子，“而是有琴老爺子派來的護花使者——雖然保護的是一根稻草。”
    “為什麼？”我反倒不解的問，“秦叔叔是駐美的特命全權大使，有財有勢的秦家為什麼投靠的是。。。。。。”
    “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這才是我家秦老爺子的高明之處。無論青木還是赫連，自保的風險相當於連著樂彩中三十個億。因為樂彩沒有三十個億，更別說是連中三次了，最穩當最保險的自然是有琴家嘍，否則你也不想想，咱們兩家隔著十萬八千裏怎麼能成為鄰居、你怎麼能這麼有福氣認識一個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哥哥啊。”
    “得了吧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還哥哥，你比我大多少啊？半個月還是一個星期來著。再說了，還說老子是‘圈養恐龍’，要不是成天跟在你後麵沾染不良習氣，我可是有琴家最氣度翩翩的富家公子，怎麼會跟你這種人鬼混。”
    “你才是，蹬鼻子上臉！家教再良好，你頂多一白癡二世祖，再升一級就是足不出戶的待嫁大少爺，是吧？恐龍。”
    “你媽的恐龍，你才白癡二世祖、你才足不出戶待嫁大少爺。長得那麼死人白，還好意思說我，小白臉！”真是的，每次和這小子一貧，多爛的心情都給我變好。我一拳打在秦翎的身上，假裝生氣地瞪著他。
    “喲，澈，一段時間不見，長得不錯嘛。要你真是一待嫁大小姐，哪還用得著那群大少爺搶來搶去，大爺我肯定近水樓台先得月了。”秦翎打趣道。
    “我要真一姑娘，早送你去練葵花寶典了。”我把最後一塊法式麵包扔到嘴裏，“不可能吧，真有那麼一場暴亂我再小也已經兩歲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就算是戰爭在隱蔽也不可能不留一點線索。”
    “我不知道。”秦翎很坦然的說，“那場暴亂七個月之久，結束後，世界來了一次大換血，生產恢複異常加速，所有幸存的人一夜之間似乎全然忘記了這次大暴亂，人口迅速增加，生產值暴漲，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沒幾年反而恢複了正常。所有痕跡滴水不漏全部消失，隻有表麵社會幾個強大的家族背負這個命運，然後再準備下一次鬥門。”
    “先不說你的故事有沒有可信度。”我說道，“退一萬步講回來，你小子又是從哪知道這麼多的？不會是瞎掰的吧。”
    “我查的。秦家是有琴家的左右臂，自然有些秘密。我小時候在家裏玩的時候，翻到了我家老頭子的賬本，打小老頭就教我賬本上的暗語，被老頭發現後麵壁了一晚上，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隻是原本當時隻有七歲的我看出了點皮毛，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把它作為一個秘密藏了起來。直到開始不斷接觸老頭地上地下各路人，漸漸攢齊了自己的一股勢力，暗中調查。”秦翎的眸中笑意淡去，“其實，如果我真的是個敗家子，老頭不管也好，就這樣任其發展最起碼不會被卷入這潭水，不會冒著斷後的危險。這是我從美國回來後，老頭說的。當初就是因為發現了我在暗中調查這次暴亂，才把我遣送美國，原以為緊張的訓練會讓我把精力轉移回來，結果我就從美國中央局下手，花錢買通了美國FBI聯邦調查局的人，一年之內幾乎挖空了美洲所有的渠道，最後在名單上稍做手腳——我就這麼‘退役’了。”
    看著一向混的秦翎心思縝密、不為人知的另一麵，淩駕於敬佩和吃驚之上的——
    是絕望。
    這潭水，很深，很深。
    一旦踏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