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幕後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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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別急著上鍋子,”張占北瞅了趙登峰一眼,“對了,趙庭長,剛才我停車後發現一個生手在我的車旁倒騰他那輛破車呢,可是,由於下雪我又急著上樓就沒顧上看到最後,不知道那小子碰了我的車沒有,麻煩你替我看一眼行嗎?”
趙登峰愣了一下,心想,“這是姓張的嫌我在這裏礙眼了,成心找個理由把咱支了走。咱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能連這點眼色也看不出來嗎?不過,此時此刻,我不能裝傻充愣,半個不字也不能說。我應該知趣地馬上離開才是!”
“怎麼了趙庭長,你是忘記了張市長的車牌號了嗎?”藏梅花見趙登峰有些發愣,急忙打起了圓場。
“哦,”趙登峰一拍腦門兒,“瞧我這記性,我剛想起來。你們慢慢聊,我去看看車。”
趙登峰離開包廂後,張占北打開包廂的門探出腦袋向外看了看,確信趙登峰走遠後立即把門關上。他望著用一種輕蔑的眼神兒瞅著他的藏梅花,重重地說,“我知道你是不會放過竇喜財的。”
張占北給藏梅花倒著茶,目光卻落在藏梅花的臉上,“雖然我不是檢察官,但是,對於我身邊的檢察官還是有所了解的。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就是想多一點時間養養他嗎?或者說,你也是想多給自己一點時間漂亮地破案。雖然說竇喜財事發至今才一個月,但是眼看著就要繩之以法,卻被無罪釋放了!這種滋味兒,這種痛苦,作為逮住耗子卻讓耗子跑掉的貓來說是可想而知的。嗬嗬,我的比喻有些欠妥,我怎麼能把堂堂的人民檢察官和隻會逮老鼠的貓相提並論。當然,你我都不相信竇喜財是無罪的,可是你我的手裏又都沒有足以判竇喜財徒刑的證據……僅憑一個死了的周全的沒準兒的口供,能管個屁用?你說這是你的失誤,還是你孤立無援的結局?”
“是我的失誤!”藏梅花悵然若失,“要是我早建議藏銀花讓看守所的負責人把周全與那些關押的人隔離開來,也就發生不了牢頭獄霸用涼水把他灌死的慘劇,或者說某些人的陰謀也就無法得逞。在殘酷的現實麵前,我隻能視之為自己的失誤才是最好的答案,除此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
張占北點了點頭,“表麵上看起來,的確是你的失誤,要是你不急著提審周全,要是周全把竇喜財的事情繞開,和他同號子裏的人也不會如此恨他,他也不會遭人陷害。所以,你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張占北說到這裏,看了看藏梅花,又搖了搖頭,“可是,上上下下,誰的心裏都明白,這也絕對不是你藏梅花的失誤。冀涼江市裏有太多的人,對待竇喜財案,隻有兩種期盼,要麼期盼他暴死在看守所,要麼就隻能期盼把他救出來。前一種,對許多人太有利了,隻要竇喜財不再開口說話,那些與竇喜財有瓜葛的人就全部安全了。可是,什麼樣的人才不會開口說話?答案隻有一個____死人。隻有竇喜財死了,他才能把嘴閉上。然而,竇喜財可不是周全,他是那麼容易死的嗎?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竇喜財死了,照樣有人站出來替他開口說話。現實是,竇喜財在這場博弈中贏了。因此,那些與竇喜財有瓜葛的人,隻能別無選擇地想盡辦法把竇喜財解救出來。藏梅花同誌,你說是嗎?”
藏梅花低頭沉思,無言以對。
“大意失荊州啊,”張占北轉動著手裏的茶杯,“這一點是你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吧?冀涼江市的水究竟有多深,恐怕你我都沒有能力看透,也許這就是你一直隻能擔任冀涼江市檢察院的反貪局長,而不能扶上更高的崗位、名正言順的弄個副檢察長的帽子戴戴的原因所在!”
張占北說這些話,本想讓藏梅花受到刺激,有所感悟。然而,藏梅花隻是平靜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笑什麼?”張占北也笑了笑,“你的笑,是在表明你的決心,你想告訴我你一定要把竇喜財繩之以法,把與竇喜財有關聯的人一網打盡。你啊,太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說辭了。”
“張市長,你不相信?”藏梅花反問了一聲。
“相信,相信。”張占北連連點頭,“不過,我更多的是在文學作品中見過。然而,理想與現實總是有距離,總是那麼的不協調、不合人意。”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了。
樹欲靜,風不止。
“藏梅花同誌,你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固執的人。現在隻有我們倆,我不是想給你潑冷水,我是想給你說句知心話。你即便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可能你所做到的僅僅是破釜,而不一定能沉舟。”張占北規勸著藏梅花,語重心長,“梅花啊,你和我的女兒鳳嬌同學一場,對你,我是當作女兒一樣看待的啊!你看到窗外的雪花了嗎,潔白嗎?可是,人畜一走過去,車軲轆一壓過去,不還是狼藉一片髒兮兮的嘛?即使那些遠離塵囂的皚皚白雪,太陽一曬,不也要粉身碎骨蕩然無存了嗎?”
“謝了張市長,”藏梅花覺得以往尊敬的張占北卻在眼前變得非常陌生,心想,一個光明磊落的領導幹部能是這樣齷齪的胸懷嗎?於是,她毫不客氣地說,“既然你知道我是怎樣的脾氣秉性,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藏梅花的話使張占北大失所望,“梅花啊,你可以不想當那個副檢察長,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做人要懂得人情世故,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要不是我當年的力薦,你能坐到反貪局長的位置上嗎?不管你對我怎樣,看在你和鳳嬌同學一場的情分上,我還是要真心地提醒你,有些人可不管什麼法律不法律,也不講什麼正義不正義,見了名貴書畫、古董古玩,見了人民幣和美元,見了美女香車,他們就會把包括他們的性命在內的一切置之腦後。對於利益者而言,這些人就是他們手裏的工具。你能舍得一身剮,可你能保證自己的家人不受到傷害嗎?利益者為了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滅門慘案你也不會無所耳聞吧?所謂‘小人不可一日無錢,大人不可一日無權’,就是這個理兒!”
藏梅花陷入了沉思。
張占北站起身來,望著窗外紛紛飄落的雪花,“幾點了,趙登峰怎麼還不回來?難道這小子碰上熟人跑偏兒去了?梅花,趕快給他打個電話,我的肚子裏餓得唱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