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幕後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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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果然不出藏梅花所料,張占北突然把話鋒一轉,“我這人做事從不藏著掖著,喜歡直來直去。今天給你打電話主要是關於竇喜財的事情,但是在電話裏一句話半句話的說不清楚。這樣吧,”張占北略有所思地說,“今天雨夾雪,天氣突然變得異常地冷,我在‘至尊黃牛’定了包間,我們在一起熱熱乎乎地吃頓飯,順便聊聊好嗎?”
“當然沒問題。不過,就我們倆嗎?你就不怕別人說閑話嗎?”藏梅花暗自發笑,自言自語道,“總不至於你張占北也是竇喜財織就的關係網上的一個綱目吧?”
“哦,言之有理,你可以把趙登峰喊了去。但是,你一定要讓他晚去一會兒,我有話和你說。”
“好吧!”
藏梅花來到“至尊黃牛”張占北指定的那個包廂。豈知,她把門推開,發現張占北還沒有來,“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人家對咱有知遇之恩。”藏梅花坐了下來,要了茶,嗑著老板贈送的瓜子,無奈的等著。
藏梅花把嗑出的瓜子殼依次的排列在桌麵上。就在藏梅花嗑到第十八個瓜子時,包廂的門被人推開了,藏梅花一看,趙登峰走了進來,心想,“讓你晚來一會兒,結果你沉不住氣,還是來早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趙登峰把文件包放在窗台上,坐下來,掏出鑽石牌兒香煙和打火機,自己點上,煙霧迅速在包廂內蔓延。
藏梅花沒有抬頭,依舊數著桌麵上的瓜子殼,“你我都是難兄難弟,跟我就犯不著說這些客套話了。”
這時,張占北推門進到了包廂內,見趙登峰也早他而來,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即掏出九五至尊牌兒香煙,送到趙登峰的麵前,“換了吧,嚐嚐這頂級香煙是個啥滋味兒?”
趙登峰接過張占北遞過來的香煙,看了看,放在一邊,“這種煙咱既抽不習慣,也抽不起!”
“俗氣,不都是冒煙的東西?你這人怎麼就改不了那教條死板的一套呢?”張占北有些惱火,“不就是一支九五至尊牌兒的香煙嗎?抽了它你就蛻化變質了?你想想,冀涼江市麵上有頭有臉的人誰掏出來的香煙不是九五至尊?”
“我不是市麵上的人,這你知道。況且,我長這麼大見到的最好的香煙是中華!”趙登峰愛不釋手地抽著幾塊錢買的鑽石牌兒香煙,“我是鄉下人出身,一直記著鄉間的俗語,做賊者偷瓜摸棗起。如果哪天我也從口袋裏摸出九五至尊牌兒香煙來了,張副市長,那就說明我變了、變得墮落了。”
“沒那麼嚴重吧?”張占北掏出打火機,自己點上九五至尊牌兒香煙。
“這種名牌兒香煙僅限於你本人,我一介草民實在享用不起!”趙登峰磕了磕煙灰兒,“張市長應該聽藏局說過,抽鑽石牌兒香煙是我走上工作崗位後給自己定下的一個標準,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張占北知道趙登峰是一根筋,他拿趙登峰沒辦法,連連說著。
“既然你知道我的‘毛病’,那你為啥還想讓我破壞我自己定下的規矩?”
“咱不說這些了,好不好?”張占北的忍耐達到了極限。
“好,那你就說說竇喜財!”藏梅花打量著張占北,有些調侃,“你自管說,我洗耳恭聽。”
“藏梅花,你不要話中帶話,你是不是以為我今天來的目的是為竇喜財來說情?”張占北立即把矛頭指向了藏梅花。
“竇喜財已經回家了,回到他的豪華別墅了,按理說不需要你為他說情了。”藏梅花的語氣中透著一種挑釁和諷刺的味道。
張占北點了點頭,“那當然。可是,你打算怎麼辦?”
藏梅花看著張占北,沒有搭腔。
“我不相信你和趙登峰就這麼心甘情願地讓竇喜財如此風光的走出看守所的號房。”張占北用手指指著藏梅花和趙登峰,“你們心裏是怎麼想的隻有你們才最清楚,你們真的想就此放過竇喜財嗎?”
藏梅花看看窗外的雪,漫不經心的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準備怎麼辦?”
“你別問我,我在問你呢藏梅花。”張占北把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
“對不起張市長,是我不該跟你說起竇喜財的事情,”藏梅花微笑著看著張占北,“就如同你不該跟我說起竇喜財一樣。”
“別口是心非,你是欲蓋彌彰,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提起竇喜財,”張占北停頓了一下,笑了笑,喝了口茶,接著說,“可是,今天,我還是非要說說不可!”
“既然你一定要說,那你就說吧。”藏梅花看著眼前的茶杯,“還是那句老話,我隻好洗耳恭聽了。”
“法律是準繩,但得有依據才行嘛?事實才是依據,可是,事實在哪裏?”張占北氣呼呼的,腦門兒上的青筋暴露出來,“檢舉竇喜財的周全已經被牢頭獄霸灌涼水撐死,而且他在死前翻了供,其他的證人證言也都自行推翻,死無對證,你們還想怎麼辦?”
“你在這裏和我談事實、講依據,”藏梅花打斷了張占北的話,“如果我把你想成是得了竇喜財的好處,幫他做說客,那是我小瞧了你……但是,你覺得你用這樣的方式跟我談竇喜財,符合你的身份嗎?”
“對了,你這身份二字說的非常的好,倒是提醒了我,請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張占北忽然正色道。
“身份?”藏梅花冷笑一聲,“我什麼身份?”
“冀涼江市檢察院反貪局局長啊!”張占北脫口而出。
“虧你還知道我是反貪局長?”藏梅花帶著譏笑的神色注視著張占北,“你現在是和反貪局長談工作嗎?”
張占北一愣,一時語塞。
“雖說你是副市長,是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之一,但是,據我所知,你好像現在分管的不是司法工作吧?”藏梅花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驟然下急的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在工作範疇之外談工作,不跟任何人以檢察官的身份談案子,談當事人。”
張占北看了藏梅花一眼,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來,挪開椅子,走到藏梅花的身前,伸手在藏梅花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我知道……唉,我今天把你和趙庭長邀了來,所要說的話題,確實與竇喜財有關係,但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噢?”藏梅花愕然道。
“別忘了老祖宗的話,識時務者為俊傑!”張占北和藏梅花並肩站著,也看著窗外的雪,“你總不能光呆在反貪局長這個位置上吧?”
藏梅花乜斜了張占北一眼,沒有吱聲。
“據我所知,冀涼江市檢察院主管反貪的副檢察長老耿同誌心肌梗塞離開他鍾愛的崗位已經三個月了,他的位置一直還空缺著,可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這頂烏紗帽遲遲落不到你的頭上?”張占北話中帶話,但語氣平和,“不是我不推薦你,是情況複雜啊藏梅花同誌!”
“張市長,在這個問題上,我是怎樣的態度,我想你是應該清楚的。”藏梅花的心情很平靜,說話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激動。
“我當然知道。”張占北笑了笑,“清高,自命不凡,隻愛名節不愛金錢,視權貴如糞土……可你想過沒有?假如,我說假如,你坐在冀涼江市檢察院主管反貪的副檢察長的位置上,你不是能做更多的事情嗎?不是能更好地服務於社會、服務於人民嗎?”
“那我就得非得放掉竇喜財不可?”藏梅花進一步逼問,“難道不是嗎我的市長大人?”
“不一定,隻是權宜之計。”張占北把藏梅花拉過來,“喝茶喝茶。”
兩個人同時坐在了餐桌旁的老板椅上,“服務員,續茶!”
“哎呀,雪下大了,天真的冷了,”趙登峰故意跺了跺腳,“服務員,上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