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隱忍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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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藏梅花和張占北的飯局散了之後,她就直接回到了辦公室。她想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一下張占北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她覺得,張占北的話語重心長,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是,張占北的態度、語氣以及表情讓她感到有些不對勁。可是,究竟怎麼個不對勁?藏梅花一時找不到答案。
她想,因為自己和張占北的女兒張鳳嬌之間同學共事這麼多年,親如姐妹,情同手足,所以,張占北對自己才一直關愛有加,因此,張占北和自己的感情在某種程度上說如同父女一般。當然,更是張占北的一廂情願。然而,張占北對自己說的那些所謂的推心置腹的話,真的僅僅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嗎?倘若不是這樣,就憑張占北現在的副市長的身份,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那麼說;就算是說,他也絕對不能說得那麼直白。
但是,藏梅花並不感激張占北的那番說教,她冥冥之中有所察覺,張占北的“苦口婆心”有著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反複琢磨,周全死亡的內幕,為什麼他會知道的如此清楚?難道周全的死另有隱情?難道周全死亡的背後暗藏著巨大的陰謀?張占北的話語在語重心長的背後暗藏著冷峻和威脅。即使張占北所說的一切都是客觀真實的社會現狀,藏梅花對於一個隻會說風涼話、拖後腿的旁觀者也不會投去讚歎的目光。藏梅花需要的是一個諄諄教誨、鼓勵戰鬥的領導者,或者是一個並肩戰鬥的仁人誌士,而不需要教她如何巧妙逃遁、怎樣安全脫身的投機者。
藏梅花對張占北感到失望。
她反複地問自己,是自己有些神經質,還是自己的鑒別力出了毛病?“以前我所熟悉的張占北可不是這樣的人啊!可是,在泥沙俱下的經濟大潮的衝擊下,在金錢至上、物欲橫流的現實影響下,各種腐朽沒落的思想文化無時無刻不衝擊著人們的頭腦,當今人們的變化真是不可思議啊?短短兩年的時間,張占北的變化可以說是刮目相看。他越是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甚至說是為他考慮,我就越是失望。”藏梅花看著窗外的狂風暴雪,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感悄然地彌漫了周身。
藏梅花覺得自己像個夜行者,孤身與那些魑魅魍魎鬥智鬥勇。正當她穩操勝券之時,後背卻被暗中之人狠狠地擊了一掌,讓她猝不及防,疼痛難忍。而她不僅不知道使此陰招者是誰,還得在受傷之後強笑裝歡,真是窩囊透頂。
藏梅花想起自己剛走出大學校門後辦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把冀涼江市上任不到一個月的糧食局長董鐵軍拉下了馬。那時候,時任反貪局長牛慶豐有一句口頭禪,“這年頭,人難做,事難辦,辦個案子阻力重重,隻能委曲求全。有人給犯罪嫌疑人求情很正常,沒人給犯罪嫌疑人求情反而不正常。”可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知道阻力為何物。事實上,雖然說董鐵軍有許多關係,可是,一到真正需要那些關係的時候,那些被他平時拉大旗作虎皮用的頭啊腦的都是明哲保身,一個個像烏龜一樣縮了起來。凡是站出來說話的,都說是為了工作和大局,而自己與董鐵軍沒有個人關係。也就是這個案子,給藏梅花日後榮任反貪局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張占北也是由此力薦藏梅花的。可是,時隔三年多的時間,關係不再是擺設了,一些人的膽子越來越大,為了既得利益敢於鋌而走險了。
當然,能夠擔此斡旋重任者一定非常人。就此一點,既令藏梅花興奮,又讓她無可奈何。冀涼江市整個政法係統,沒有一個人就周全被涼水撐死這起惡性事件提出任何質疑。藏梅花借助藏銀花的力量暗中調查也是無功而返。此時,藏梅花隻有安慰自己,要想調查清楚這起惡性事件,唯一的可能就是尋找機會了。而機會可能藏在某個角落甚至很遠的地方,也可能緊挨著鼻息觸手可及。藏梅花對這種機會的理解很簡單,那就是必須堅定信心迎接挑戰。她相信邪不壓正,她相信正義的力量。藏梅花的雙腳從桌麵上移了下來,左腿有點發麻。她站立起來,使勁地抖動著左腿,一會兒麻木感便消失了。
藏梅花走到窗前,目視著窗外。
一天的雪,把灰暗的天空映照的鋥亮。這種光亮使藏梅花的心情好了起來。藏梅花在窗前佇立了許久。窗外白茫茫的世界,讓她的胸襟感到無限地開闊。藏梅花剛回到靠背椅上,樓道裏就傳來熟悉的高跟鞋撞擊地板的聲音,隨即,她就聽到了辦公室的門被扣動的聲音。憑這走路的動靜和敲門的聲音,藏梅花就知道是誰來了。她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想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