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 第十九章 雁背夕陽紅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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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一聲響亮的槍聲驚醒了院子裏的很多人。
嚴蒙之以為當黛熙秀來他的跟前,悄悄地摸出他腰間的那把槍,會對準他的腦門,沒想到黛熙秀對準的是自己。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還真是有點令他慌亂。
黛熙秀將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懷裏緊緊地抱著那盒骨灰,隱隱還能可見她嘴角上的那抹苦澀之極的笑容,仿佛看破了世間一切的俗事。
嚴蒙之猛地睜開眼睛,他一直在假寐,迅速地衝上前去,抓住了她握緊槍的雙手,厲聲嗬斥,“放下它!”
“你讓我去死!”不知為何這一次黛熙秀的力氣驚人地大,嚴蒙之竟沒能奪回她手中的槍。
黛熙秀迅速扣動扳機,刹那間一聲槍響,打在了手臂上,黛熙秀受傷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此時嚴蒙之已經奪回她手中的槍,插在了腰間,用手捂住血湧的傷口。
“你讓我去死,別在這裏假仁假義!在這府上我早就不想活了。”她用力推開嚴蒙之,不知道是傷口的疼痛還是什麼,黛熙秀咬著牙,淚水止不住地流。
終於不勝力氣地跌倒在地,鮮血沁濕了她白色的衣服,燈光下顯得更加奪目,駭人三分。
聽見槍聲都不約而同來的士兵衝了進來,樓紹晏也在這時衝了進來,不由分說地上前抱住了地上的黛熙秀,起來時他才注意到,原來嚴蒙之正負手立在跟前。
“少將,這是怎麼了……”樓紹晏看看地上躺著的黛熙秀,再看看嚴蒙之他忽然有點懵了,他以為開槍的是嚴蒙之。
嚴蒙之沒有解釋,站在原地凜然著臉,說道:“看什麼,還不快把她帶下去找大夫!”
看著掉在血泊裏的骨灰盒子,嚴蒙之從地上撿了起來,掏出懷中白色的手套,擦去了上麵的血跡,重新將它放在了桌子上。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死?”流血過多的黛熙秀嘴唇泛著觸目驚心的白。
“不許胡說!我為什麼要讓你去死,你得給我好好活著,你哥我還沒抓到呢!”樓紹晏抱著黛熙秀邁著飛快的步伐,一邊嚴厲地衝她吼道。
“原來你跟嚴蒙之一樣狡猾。”
黛熙秀含淚苦澀一笑,絕望地閉上眼睛。
“喂!你快睜開眼,黛熙秀!”
夢裏她隻感覺到有人驚惶失措地叫她熙秀,有種絕望,又帶著一種渴望。
再次醒過來時,不再是濃鬱的中藥味道,而是一陣清香,房間裏幹淨的不染纖塵。
“你總算了醒了,需要什麼吩咐嗎?”護士問。
“這是哪裏?”黛熙秀有點恍惚。
“醫院。”
黛熙秀點點,無聲地垂下了眼簾,一臉的無奈和失落,她還是沒有死成。
“你先躺著,我去叫醫生過來。”
果然,不到一會就見一位著白色長大衣的醫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是樓紹晏。醫生給黛熙秀檢查一番,吩咐了護士給她打了點滴,最後才出去了。
黛熙秀仰在床上,一臉的蒼白,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空洞無神的眼眶裏溢出,劃過如紙的臉頰,無聲地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沁濕了一片。
她無力地說道:“你們連條死路都不留給我……”
樓紹晏在到床邊勸慰著她,“你要好好地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況且你的哥哥我們還沒找到,說不定他還活著。”
黛熙秀頷首,看著自己插著針管的手臂,半晌才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樓紹晏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她有沒有聽進去,但還是依照她的要求出去了,輕輕合上了門。
兩天樓紹晏不再出現,隻是醫館的護士時不時地來看她,還帶了些水果,和熬好的雞湯,這些都是可以調養身子。黛熙秀猜到著一定是樓紹晏送來的,因為司徒府上不可能有第二個這麼好的人,關心她的人。
又過了一天,終於有人來看她,自稱是司徒府上的丫鬟丸香,是嚴蒙之讓她來接她回府的。
臨走時醫館的醫生交代她的身子還需要多加調理,於是又開了一副中藥單子,囑咐道:“三天後到中藥鋪子上揀點藥回去熬了喝。”
丸香立馬接過醫生手中醫藥單子伶俐地道:“謝謝醫生。”接著挽著黛熙秀的手,“黛小姐,我們走吧,外麵有車正等著我們。”
出了醫館,一輛嶄新地軍綠色的吉普車停在醫館的門前,很是耀眼,她驚訝地轉過頭去問,“司徒府上怎麼有車了?”
丸香笑了一聲很樂意地解釋道:“這不打了勝仗嘛,司令特意花了一大筆錢買了好多車,聽說這是最終還是嚴少將辦成的,從洋人那進口過來的。”
“哦。”黛熙秀輕聲應了一句,表現得不冷不熱,她聽不得嚴蒙之這三個字。
“來小心點。”丸香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上車去,自己也跟著上來車,從未坐過車的丸香臉上閃著欣喜。
車行駛的路上,黛熙秀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嚴少將好嗎?”
“當然好呀!”丸香斬釘截鐵地道,不過隨後又喃喃道:“就是人太嚴肅了點,不過他是軍人應該地。”
“嚴少將打了不少勝仗,煙北的老百姓才能過上這安定的日子。”說著丸香的臉上似乎還浮上了一絲驕傲。
這時黛熙秀忽然問道:“那假如黛家軍打贏了司徒軍,收了煙北,你覺得他們好還是壞?”
“那肯定是壞的!”丸香一下子捂住了嘴,她剛記起問她的人就姓黛。
黛熙秀看她愣住的樣子,臉上有些還透露著尷尬,於是笑著勸道:“沒事,我隻是打個比喻。”
“現在這個亂世軍閥之間你掙我奪,受苦地都是百姓們,隻要戰爭能平息下來,誰輸誰贏根本就不重要。”丸香淡淡道,臉上浮現著無賴。
黛熙秀細細琢磨著她這句話,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隻要戰爭平息下來,誰輸誰贏都無所謂。但是這煙州之戰平息了下來,她卻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人,甚至是所有,真的無所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