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歸海載儀閉上了雙眼。
    歸海一派的主要人物齊聚一堂商討對策，唯有載儀一言不發。
    “載儀公！隻要您下命令，不管是罷朝還是以死相諫，所有的人都會聽從您的指揮的！”
    歸海載儀歎了口氣：“天大地大，卻大不過王命啊！不希望你們白白送死。王要做什麼，就讓他去做吧！”
    “王不可以成為為所欲為的暴君！曆史會記下他的殘暴！”
    “你們還是各歸其位、各行其是吧。”歸海說，“王想要的世界，並不是我們想要的世界，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那是一個值得你稱讚的世界。”歸海戲謔般地笑笑。
    “大人！您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退縮！”
    “尚禦省不是被集體停職了嗎？”歸海近乎是歎著氣說出這句話的。
    “那又如果，門下省、翰林院、掌獻院、平章院甚至樞密院都是站在您這邊的，您有什麼理由離開！大人！”
    “門下省可以駁回聖旨是嗎？”歸海載儀還是不動聲色。
    “隻要門下省駁回決議，就算是王也會寸步難行！”
    “但是如今的王可不是當時的王了。如今的王手握臨政院、中書省、尚禦省三大要職機關。門下省駁回，臨政院複議後門下省無權再駁回，門下省又能怎麼樣呢？樞密院看起來支持我，其實他們是想拿我作為籌碼抬高自己的權勢罷了，畢竟兵權在他們手裏，如果有可以向王要挾的工具，那麼他們可是會不遺餘力地希望掌管政務呢。”
    “大人！”
    “朝廷不能再分成兩派。無日無之地爭鬥下去了。”
    “大人不能莫名其妙就退出朝廷。”
    “我還有自己的家族，是時候回到我該去的地方了。”
    “大人年紀輕輕就遭逢此禍，實在是令人痛心。”
    “飛鳥隱林亦無悔，待有他山清日升。”
    歸海載儀今年隻有三十八歲，是神禦國建國以來最年輕的首輔，憑借出色的能力和無可爭議的出身，成為了神禦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但是他身在這個位置上，必然要代表貴族的利益，歸海載儀很清楚王的算盤，王希望女兒成為國家的主宰，載儀並不反對。但是他不得不反對。因為在他的身後，是千萬雙貴族的眼睛。
    大部分貴族都認為，這將是一個不好的開始，如果這樣，日後的祖宗體統盡數被廢，那麼貴族的統治，也會走到山窮水盡的末路。不過，載儀也料到有人必定會支持王的決定。
    那個人就是醍醐岑孝，醍醐與歸海，是勢不兩立的貴族，王先重用歸海家族，排斥醍醐家族，增加醍醐家族的仇恨，然後再順理成章地借助醍醐家的手，趕走歸海家，順便實現自己的願望。實在是高明到極點的手段。
    歸海載儀卻知道，自己早就無路可退，其實，他並不想站到王的對立麵上。想必中書省也會醞釀著，怎麼徹底把它趕出中書省，總之，比起王的權威，即使曾經身為三省執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的他，也不過隻是微如草芥一般罷了。
    載儀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辭呈。心想，再度歸來不知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