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淒美的夢境
    愛之極致，情之極致，為其生，為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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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朦朦朧朧的，他看見有人在呐喊，他看見那個人張大嘴，神情悲戚而狂亂。可是他什麼都聽不到，那聲音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話語當中喊了些什麼，他一點兒都沒有聽清。可是，那個人孤獨的背影之中流露出來的悲傷，卻讓他好像被刀割在心口一樣，疼得厲害。
    他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一些什麼，可是卻什麼都沒有抓住。五指握緊的時候，竟連自己的存在都不能感知。
    四周的霧氣漸漸散了一些，他終於看見了山頂上站的那個人。那人黑色的長發在空氣中飛揚，好像一團潑在宣紙上的濃墨。
    “……”
    聽不到，可是他知道那人確實在喊什麼。而且一聲比一聲激烈，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
    兩縷淡白色的煙霧從他的身後升起，他知道那不是山嵐間的霧氣，而是祭奠時的焚香。
    於是他往那人的身後看去，那裏立著一座小小的墳墓。孤零零的，叫人心疼。
    那是誰的墳墓？
    他努力想要看清墓碑上的字，可是不行，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是模糊的，好像夜半偶然拾起的，遺失了幾百年的夢境。
    他在那人身後站了好久，一直看著那人的背影，覺得莫名的熟悉。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那是誰的背影，又是誰的肝腸寸斷。
    直到某個時候，他忽然覺得奇怪，已經這麼久了，為什麼沒有天黑呢？
    是啊，天沒有黑，卻也不見陽光，往上看，隻覺得一陣刺目，但是卻又能分明看得到一片片空洞的白。
    這時候，天開始下雨。瓢潑大雨，卻下得安安靜靜。
    那人一直站在山崖邊，單薄的身體被風雨吹打著，流露出某種脆弱，和某種堅強。
    雨揚起水霧，視線愈加朦朧。等待了很久的天黑終於到來，沒有月亮沒有星光，雨水打在地麵上，他以為他能聽得見沙沙的聲響，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聽到。
    隻有一片漆黑。
    視野忽然轉換，也是下雨，可卻不見了那座山崖，那座墳墓，和那個人。
    不遠處是一個公車站台，一個少女靠在站牌上，聽著音樂，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溫婉而柔和。
    他站在原處，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一陣又一陣的心酸擋不住的從心底湧上，幾乎將他淹沒。
    她似乎發現了他，清秀的眉眼彎起，撐著雨傘跑過來，擋住了從頭頂傾瀉而下的冰涼。
    她的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著什麼。可是他卻無心傾聽，隻是看著她的眉眼，莫名覺得心中疼痛。
    再然後，是她的家。他是沒有家的，所以坐在她的沙發上，覺得有些局促。可是她遞來毛巾時，他又忽然覺得有種久違的暖意，驅散了周身所有的冰寒。
    “你家在哪裏？”他知道少女在問他，即便沒有看到她在說話。
    他沒有家。
    “你從哪裏來的？”
    哪裏來？似乎是，魔界？
    他猜測自己眼中的厭惡被她看到了，因為下一刻，他便聽到她輕柔的聲音說道。
    “如果不想回去，你可以住在這裏的。”
    住在這裏？他往四周打量，客廳不大，除了沙發茶幾之外的空間都被幾個大大的畫架占據，地上都是水粉顏料調色板，角落裏還堆放著一疊疊畫好的沒畫好的畫稿。
    這樣的擁擠對他而言是陌生的，但是他忽然的渴望讓他點了點頭。然後，便聽到她清脆的笑聲。
    兩個人的生活如此簡單，也如此快樂。她的笑容不曾凋謝，他的目光也不曾放棄過追尋。就好像貪戀陽光一樣，貪戀著彼此的味道。
    ……
    “辰，筷子不是這樣拿的，哎呀，這樣也不對，來，姐姐教你。”
    ……
    “辰，下雨了，快關窗戶。”
    ……
    “辰，做我的模特好不好？還有黑，一起來吧。”
    ……
    “辰，你看，金魚餓了，在吐泡泡呢。”
    ……
    “辰，我喜歡你。”
    ……
    “辰，我們結婚之後，一起去找流叔好不好？”
    ……
    “辰，答應我，活下去……”
    ……
    “辰，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喜歡的人，記得，忘記我……”
    ……
    少女的笑顏慢慢定格，那張溫婉柔和的臉漸漸模糊，漸漸看不清楚。
    他焦急的伸出手，卻已經觸不到熟悉的溫度。
    似曾相識的情景一幕幕閃過，看不清具體，卻將那種種快樂傷悲一點一點變得刻骨銘心。
    直到最後，隻剩下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辰，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喜歡的人，記得，忘了我……”
    她的笑容依舊甜美，可是卻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淒涼。淚水崩斷了心弦，雪白的婚紗上，猩紅的顏色刺傷了他的眼。
    血繪的陣法在地麵上展開，她提著白色婚紗的裙角，一步一步踏入，仿佛那是通往舉辦婚禮的教堂的路，那麼虔誠，那麼幸福地笑靨如花。
    “辰，答應我，活下去……”
    他想伸出手拉住她，可是身體卻好像被禁錮了一樣動彈不得，淚落了下來，血一樣的顏色。
    他張開嘴想要叫喊，可是就算喉嚨破了聲，他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反反複複的，是她曾經的歡聲笑語。
    “我叫秦夢然，你呢？”
    “這隻鳥叫什麼名字？黑？為什麼不吃東西呢？是不是生病了？”
    “啊，今天風和日麗好心情！辰，我們出去走走吧。”
    “辰，我發燒了？難怪看不清你，嘻嘻……”
    “辰，天心琉璃很久沒有唱過歌了呢……”
    “辰……”
    “辰……”
    ……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將他的心撕成碎片，碾成粉末，再也拚不起來。
    眼前一片漆黑。
    又是那個山崖，又是那個站在山崖邊的人。天亮了，那人的頭發卻也一夜變成了雪白的顏色，發絲在風中飄揚著，好像冬天飛揚的雪花，冰冷而刺目。
    墳前多了一具屍體，赤紅的火焰舔舐著猙獰的屍體，像是在祭奠。
    那人像是站僵了，緩慢的轉過身。
    銀色的發，墨綠色的眼眸。還有眉毛之間那個猙獰的“千”字。
    他恍然明白過來，這是自己。
    原來是自己。
    視角忽然轉換，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觸到了冰冷的墓碑，他抬起頭，看到了墓碑上的字。
    妻秦夢然之墓。
    眼睛似乎被這幾個字刺了一下，他眯起眼，將視線凝滯在左手小指上纏繞的絲帶。
    這根紅線，原本應該連著她的右手，可是如今，卻已經斷了。
    斷了，散了，也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恨，恨自己能力通天，卻沒能在那時候阻止她的魂飛魄散。
    透過冰涼的墓碑，他似乎看到了她依然溫暖的笑。
    “辰，答應我，活下去……”
    “辰，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喜歡的人，記得，忘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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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每一個男人在遇上自己喜歡的男人之前都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女人，這是某洛一直認同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