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幾回魂夢與君同 第一九八章 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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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昭州城外。
殷魁相國大人早已等候在前日分開的太淮河邊。
秦暔也如約而至。
“我尊貴的博陽侯爺,別來無恙?”,見秦暔一如前日,隻帶了幾個近士和百來士兵,還是沒有與他針鋒相對的意思,殷魁相國大人率先開口寒暄。
“托貴相之福,本候安然無恙!”
“哈哈哈!如何?老夫可是等著看侯爺的決策!”
秦暔勾了勾唇角:“當然!這幾個條件,本候覺無大礙,隻因稱臣之事辦下來過程繁複,時間略長,不過本候無甚異議。如此,本候便要先表達出我方的誠意!帶上來!”
殷魁相國大人撫了撫胡須,似乎對秦暔的考慮結果很是滿意。直盯盯的看著兩個士兵押著一個人出現在視線中間。
那是一個一襲白衣的年輕男子,雙眼用黑布蒙住了,看得出,臉上的膚色顯出極致的蒼白,那被鐵鏈鎖著的雙手,還纏著紗布,依稀有隱約的血漬浸出,此刻正被士兵推著走向雙方中間的位置。
“這便是貴相要的公子楚汐!”,秦暔一抬手指了指站在中間的白衣公子。
突然間眼前一亮,楚汐眼前的黑布被人扯開。就看到,自己站在河邊,而自己對麵不遠處,正是一波人騎馬高高在上的望著他,馬的後麵是冗長的步兵。而另一麵,就是方才發出這熟悉聲音的人,秦暔。
此時的秦暔唇角淺勾,絲絲冷漠從麵上顯出,高高昂著頭,不曾看他一眼。
殷魁相國大人端詳了一會兒,見著公子的容貌,都與傳說差不多,而在此之前他也知道了當日宴席的過程,心知楚汐這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隻是也過去了幾個月了,怎麼一直都沒好?於是頗有疑慮的開口問:“公子的手,為何傷了這麼久還不見好轉?”
“哈哈哈!”,秦暔狂傲地大笑一聲:“他已然是個廢人,與本候而言無任何用處,還治他的手作甚!相國大人若喜歡,直接帶走便是!本候,從此不再過問此人!”
楚汐一顫,心也涼了半截。
這輕飄飄的話語,卻說得如此的決絕,昨日仲僚前來與他說明此事時他心裏已有數,可此刻,他的話語,輕得不能再輕,卻是比刀絞還要重上十倍,百倍。
最遠的距離,不是用仇恨的眼神看你,而是根本就沒有你,全然的漠視。
他此刻於他而言,一文不值,令他不屑一顧。
是從何時起,他竟如此看他不順眼?這般的無視討厭他,以致到如今的不屑一顧。
“哈哈哈!”,相國大人也笑了:“小侯爺當真是爽快!”
“自然!本候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絕不反悔!”,秦暔自然而漠然的回答著,見著眼前一襲白衣被對方的人帶至他們身邊,無動於衷。
“將楚公子交予你,這隻是本候一個誠意的表現。關於青衣的葬禮,今日已經在我昭州城內開始祭奠,本候所有的臣民都將去吊唁,三天三夜,之後便以王侯身份下葬。隨時歡迎相國大人前來祭奠!”
“正好!”
秦暔接著開口:“後續事宜相國大人若不嫌候府簡陋,可以入城商榷!”
“很好很好!老夫很期待侯爺您的後續表現,那一定是非常完美的!”
“相國大人過獎!”
自始至終,秦暔都沒有看楚汐一眼。似閑聊的談判中,秦暔悠然自得,話語說得很是決絕,身邊的近士們看著楚汐,都是一陣陣的心疼。
一月後,昭州候府正在一心一意的籌備割地稱臣之事。自然,年節的戰事沒打起來,殷魁相國大人因秦暔獻出了楚汐而看到了沐澤昭州的誠意,所以退兵了。
如今就隻等秦暔這邊的條例整理好後簽訂協議,再過不久,這肥沃的昭州就將從沐澤的版圖中劃掉而成為殷魁的。
殷魁的相國大人想他自己也算是辦成大功一件,在老年時期還為國家擴張了版圖,這是他心底一直期待做的事,亂世當前,誰人不想擴張疆土,天下統一,他日自己名留史冊,萬古流芳。而他的得意門生青衣,雖逝猶榮,也算是為國獻身,並且,在昭州已得到很好的安葬,且是以王侯禮儀下葬,如此殊榮,也不枉他追隨他一場。想到這裏,殷魁相國大人對著青衣的靈位敬了一炷香。
然而,世事卻不盡如人意。
未予十五年二月底,昭州托人傳來消息,博陽侯秦暔割地稱臣的協議流程已全部打通,隻等殷魁這邊派人過去,即可簽訂稱臣協議,此後便各自相安無事。
未予十五年三月初二,殷魁相國大人再次來到昭州博陽侯府,雙方簽訂稱臣協議。自此,昭州成為殷魁的一部分。至少,正式文書裏是這樣寫的。
未予十五年三月中旬,秦暔向殷魁簽訂稱臣協議的事一時間傳遍大江南北,任誰都沒有想到,一直對外敵入侵持抗戰態度的秦暔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議和。本來有些人是想等秦暔和殷魁這兩方鬥得兩敗俱傷時再伸手撿下這毫不費力的成果,殊不知,這場戰事卻未曾開始便息事,叫人落了空。
於是,未得利的幾方不淡定了,天下也跟著不再太平。
誰都知道,昭州乃沐澤重要腹地,得昭州後再奪整個沐澤,便隻是時間遲早的事。如今昭州已被殷魁奪得先機,那些綢繆已久卻未得戰果的人甚是不服,豈會就此善罷甘休。一時間,這簽訂的稱臣協議讓各方都很不滿意,開始虎視眈眈的瞅著殷魁。
畢竟,稱臣協議一簽,昭州就已跟殷魁掛鉤,而殷魁作為昭州的稱臣國,自然所有權都在殷魁這裏。所以當再有人覬覦昭州時,要找的,也自然是殷魁。
四月,有戰事陸續從殷魁都城岱疏傳來,先是建隋大皇子帶人討伐岱疏,未得到合理的解決,後又有東壁薄見林大將軍紛遝而至。殷魁岱疏從之前的安穩治世狀態一下子變得烽火漫天,從此焦頭爛額,戰事不斷。
而附屬於殷魁的昭州,卻安寧得很,爭奪疆土的戰火並未再次燃燒到這裏。
另外有趣的是,沐澤都城茂邳於四月中旬下達了一道聖旨給秦暔,有斥責秦暔將昭州割讓給殷魁之意,但是上麵也說願意讓秦暔戴罪立功,定要將昭州奪回。秦暔隻是看看,將聖旨丟到了一邊。
燕雀焉知鴻鵠之誌!
自未予十二年起,秦暔就已經對茂邳來的聖旨不屑一顧了。他已不再是當年十八歲時的那個未經世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