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忍不住回頭看仍舊呆站遠處的兩人，總覺得有些可憐。才走沒兩步他突然甩開燕瞳的手跑了回去。
    “那個抱歉啊，燕瞳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並不是衝你們，所以……額……不要生氣哈。”方景撓著頭，說這些話令他覺得很不自在，奈何卻實在受不了那兩人的表情。隻是話才落，誰知其中的女人竟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方景有些沒反應過來，看擦肩而過的人，對方惡狠狠地瞪著他。“和你有什麼關係？燕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這已經不單單是討厭那麼簡單了，女人的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恨。
    他無奈地看著對方，心中竟覺得委屈。男子適時的道歉，隻說對方同樣心情不是很好，不是衝他，還叫他不要生氣。隻是這話……如何聽都不像是真心實意的道歉。
    “我去，你們到底……”
    “道歉！！”他話還沒說完便見燕瞳已經朝著女人走去，明晃晃的刃緊貼著她的頸子，甚至滲出了血。
    方景心中一慌，這並非什麼大事，他也沒怎麼計較。“燕瞳……”
    “我隻重複一次，道歉。”刀子嵌得更深，女人仿佛嚇到，愣愣地望向他們這邊。身旁的男人亦是如此，整個人都慌了，上前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方景想，若他們真有惡意，那男子定會挾持自己。但是對方沒有，可見遲菱蔚方才所說無半句虛假。
    “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如有得罪還請見諒。”女人的聲音一直在顫，方景見她的唇都在哆嗦。一旁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臉色煞白，真真嚇到了。
    “小景，走了。”這時燕瞳才將短刀收起，喚了聲他，等他過去時牽起他的手繼續朝前走去。
    女人瞬時癱軟在地上，半晌都沒跟來。
    倒是方景經過她身邊時似乎聽到對方念自己的名字，隻是太過模糊，他不能確定。
    遲菱蔚一直在那等著，臉上無半點不滿之意。經此一鬧，方景更覺不好意思了。對方亦看穿，不語，輕搖頭先一步入府。
    方景看前後無人沒走兩步狠狠踹了燕瞳一腳。
    “做、做什麼？”後者嚇了一跳。
    方景隻是瞪著他良久才從牙縫擠出句話來。“保護過頭了吧你。”說完又甩開他的手小跑著跟上遲菱蔚。
    看著前麵兩人的背影好一陣燕瞳才反應過來，無奈地低笑，貌似真的保護過頭了。
    方景已隨遲菱蔚拐到後院，他站住扭頭看遲遲不曾跟來的二人，恰巧見她站起來，四目相對的瞬間竟是多年的情義於腦中回放。或許該過去打聲招呼，自己若不曾出現，不曾隨遲菱蔚一起來這也不會給他們虛無的希望。
    想到這他的腳便跟著動了起來。
    方景見燕瞳遲遲沒跟上來，心中突然擔心，正欲回去卻被遲菱蔚攔住。
    “給他們聚聚的時間吧，畢竟太久沒見了。”
    方景想了想便放棄了之前的想法，遲菱蔚一邊笑一邊說他是個懂事的孩子。
    “燕瞳和你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不過說實話他的變化真是讓我驚訝，沒想到幾年工夫竟完全成了另一人，不知那人再見到他是驚還是喜呢？”
    “我想兩者都有吧。”
    “哦？此話怎講？”遲菱蔚突然來了興致，聽他這樣說心想燕瞳必定是將那人的事告訴他了。
    “是親人不是麼？既然是親人久別重逢不都是驚喜麼。”
    聞言，遲菱蔚半晌沒有接話，任由他繼續到：“我每次見到義父都是這樣的感覺，畢竟我們很久才能見一次，所以我比誰都能了解久別重逢的喜悅。”
    “義父？那麼你的生身父母……”
    “哦，他們啊，或許死了，或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吧，總之該是幸福的。”
    遲菱蔚不禁佩服，如此身世卻還希望他們幸福實屬難得啊，果然是個好孩子。“如果燕瞳早些遇到你，不對，不隻他，如果他們能早些遇到你或許一切都不同呢。”
    方景看著遲菱蔚，對方說這話時不自覺的望向北方，先前感受到的淡淡苦澀又回來了。他想他口中的他們，定是自己所不了解的燕瞳在此的一段過往，悲傷的刻骨銘心的。
    “我覺得你在說這如果時該笑哦，不該有苦澀的感覺摻雜其中。”
    遲菱蔚猛地轉過頭來，瞪大的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嗬嗬，抱歉，我多嘴了。”
    “不，不，你是如何感覺到的。”
    “什麼？”他看著不知為何興奮起來的男人有些不解。
    “你居然能感覺到我的苦澀，真的，我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人，你是第一個，我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隱藏麼？方景低頭忍不住冷笑。“或許是信任吧，築起的圍牆些許鬆動也說不定呢。”
    他靠坐在一旁，身後有潺潺流水，楊柳垂綠，如世外桃源之地本該閑暇生活沒想到卻還是有不盡人意之處呢。
    “你既是燕瞳的故交，那麼我是否可以問一件事呢？”
    遲菱蔚點頭，“但說無妨。”
    “這裏真的如表麵所見麼？”一句話卻問呆了男人，對方愣了許久大笑三聲。
    “誰知道呢。”
    話落，方景便不再說話，他看向天邊明亮的月漸漸蒙上一層霧，越積越厚最後幹脆隱去月的行蹤。他突然想到一句話，所謂的世外桃源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
    “但是，隻要有心還是會做到表裏如一的。”
    在他幾乎忘記先前的問題時男子一句話將一切變得明朗，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對方，順著其手所指之處看去。
    “霧，散了呢。”
    “不，是心明朗了。”
    什麼？
    眼前的男子叫他越發糊塗了，那含糊不清的話究竟意指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