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坐了很久，久到他認為太陽該下山，月亮該升起，然而沒有。那溫暖依舊沒有離去的意思。“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方景看下去，越來越多的人湧進這家店，二樓的客人漸漸多起來，有人嚷著今天晚上要大喝一場，他們說著不醉不歸，笑著舉杯。隻是當二樓坐滿了客人，前方那桌卻還是空著，又有人上來看了一眼，說句沒位置了便離開。
    他不懂，看向燕瞳，對方隻挑眉望了眼窗外。不過眨眼的功夫天竟黑了，朦朧的月於此處看的清清楚楚。
    “怎麼……”
    “我們走吧，我帶你見位朋友。”燕瞳將錢放在桌上，起身拉著他離去。
    小二笑著與他們擦肩而過並未提及結賬之事，仿佛他知道了錢已經留在桌上一般。
    南玄關是個奇怪的地方，除了安逸還有種讓人無法接受的彼此信任，盡管大家互不相識，但是卻可以像老友一樣互相打招呼。
    燕瞳說帶他去見位老朋友，卻拉著他朝來時見過的湖邊走去。天已黑，銀色波光在老遠的地方便可以看見。
    他瞧見之前所見的男子背著手靜立湖邊。燕瞳笑著說到了。
    男子轉身看他們一眼問燕瞳最近可好。
    “你也是，最近可好。”
    男子笑，卻叫人覺得苦澀。“起碼比之前好吧。”
    “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男子看到他時苦澀的感覺突然消失不見。如客棧所見，他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在下，遲菱蔚。”
    這個名字他是熟悉的，來時便聽過路的人提到過。南玄關的關主，在燕索郡的地位與閆玉喬相同，他們分管南北兩處。方景看見他腰間簡單的墜飾，青色的穗子迎風搖擺。
    “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呼？”
    “在下方景，抱歉失禮了。”他學什麼都很快，燕瞳曾誇獎他無論生到那個年代都可以自如應對，隻是可惜懶了點。
    “方景？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打北玄關來的吧。”
    方景心中一慌，眼神不自己覺得飄向燕瞳，對方搖搖頭他才繼續說下去。“正是，是閆玉喬告訴我們來這的方式。”
    “是麼？沒想到多年不見他竟也變了，不過這樣也好，原本我還但係在那極寒之地他人會變得更冷，沒想到……嗬嗬，抱歉自言自語了。”
    他是個很有禮貌的人，方景這樣想。隻是三人站在湖邊也不是那麼回事，燕瞳先開口卻是毫不客氣的提議去他府上。
    方景不自覺認為他們關係或許真的很好，否則一般的朋友怎會如此唐突。
    男子笑，說他還是沒變。
    三人沿小路離開，臨走時他又看一眼那湖，粼粼波光消失了，整個湖麵仿佛融入黑夜中一般不複存在。
    不多久他們又來到寬敞的街道，經過之人會與遲菱蔚打招呼，他始終笑卻不會叫人覺得假。沒走多時，男子突然轉頭看他。
    “我直接叫你方景可好？”
    他注意到對方的視線是落在了他與燕瞳緊握的手上，臉不自覺紅了，尷尬地點頭，男子大笑兩聲隻說無事，不必在意。
    他又點頭卻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方景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呢？”
    沉默好一陣男人再開口卻嚇他一跳，與燕瞳相握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沒事，告訴他。”燕瞳在他耳邊小聲打氣到。
    “其實也不算心事，隻是前路不明地惶恐罷了。”
    “前路？”男人小退兩步來到他的旁邊，順著望去。“如何不明？你看那前處不是明媚依舊麼？倒是你心裏黑暗了些。”
    方景覺得不可思議，這男子所說的話與之前客棧一樣奇怪卻叫他心中慌亂。仿佛被看透一樣的不舒服。
    “抱歉，在下又失禮了。”
    在下……
    這令他更加不解了，這是南玄關，而他是這處的關主，說白了這是他的地方，本該高高在上如何過於謙卑起來？
    該說虛偽麼？但是這個詞他如何也無法安在男人身上。一種感覺而已，他與索暮煙，閆玉喬不同，他並非心懷叵測，兩麵三刀之人。即便如此可還是令他不舒服。或許是從未見過這樣心地純潔之人吧。
    “或許吧，人的心裏多多少少會有些黑暗，偶爾會竄出來，但是很快便會消失。”
    “所以不去計較不就行了。”遲菱蔚又說，隨後將腰間的墜子扯了下來交到他的手上。“算是初見的禮物吧，燕瞳所選之人必定配得上它。”
    方景看著手心的翠玉，幾縷黑線穿插其中卻不影響美觀，青色的穗子顯得他的手更白了。他有些猶豫，燕瞳卻將他的手握起來。
    “留下吧，這代表他喜歡你這個人，願意與你交朋友。”
    遲菱蔚點頭，方景看向兩人許久才笑出來。
    或許真的不計較就行了。
    隨後兩人的話突然多了起來，遲菱蔚與他講南玄關，說些他聞所未聞的趣事，如此一來他更加喜歡這個地方了。
    該是快要到時三人被兩人攔住，一男一女，男子紫色長衫，女子一身淡粉。隻見兩人表情不善，方景突覺不好正要將遲菱蔚拽到身旁對方突然開口道：“無是，他們是我的手下。”
    女子瞧一眼方景卻在看見燕瞳時表情僵住。“燕大人？”她不可思議的驚呼引起另一男子的注意。兩人的表情差不多，驚訝，欣喜交相呼應。
    “燕大人？果然是燕大人！！！”方景被衝過來的二人推到一邊險些摔倒。遲菱蔚扶住他無奈地笑了笑。
    “不知燕瞳有無和你說過他的過去，如果沒有我也不便多言，隻是這二人曾是他的隨從，自小便跟在他的左右，後因為某些事情來到我的身邊，所以興奮是難免的，還望見諒。”
    方景搖頭，對於燕瞳的過去他確實不知道，隻是零星從接近他們的人口中聽到些片段，卻連不成完整的故事。
    隻是與他們的欣喜相比，燕瞳卻冷漠得多，撥開他們的手毫不客氣。“抱歉，你們認錯人了。”燕瞳推開他們徑直來到方景身邊，抓起他的手問遲菱蔚，進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