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卻是最寒時。方景幾乎一夜未睡，一來掛念燕瞳，再有些許謎題未能解開，叫他心神不寧。
    鏡中這張臉越發陌生了，小心將黑紗係於腦後卻又覺得怪怪的。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喚了聲阮素，良久也未聞回音，怕是出去了。方景歎口氣，起身將窗戶推開。
    院內已有人忙碌，隻三三兩兩。匆匆來回卻都未發出聲響。這倒讓他想起阮府了。那裏的仆人也是如此，仿佛身懷絕世武功一般。
    披上鬥篷，他打算出去走走。
    地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雜草晶瑩。欲綻花蕾微晃，卻不覺有風吹來。他散落臉頰的發絲更是不動。
    方景疑惑，向前近了些。
    “怎麼？起的這樣早？”
    他伸出的手定在半空。來人站在他的前麵，靴子前端顏色略深，怕是踩過霜。
    “好久不見，如今一見竟叫我驚訝萬分呢。”
    閆玉喬！！他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抬頭衝對方微微一笑，躬身行禮卻不曾出聲。
    “怎麼，幾日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見他轉身要走，對方忙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邊赤染也已經擋在他的身前。前方赤染拔劍相向，身後閆玉喬緊抓不放。
    “大人，我想你認錯了吧？”故意細聲細語，乍聽起來確實不像他的聲音。
    方景站定抬頭上下打量對方，抽回手，背於身後，每一個動作都與之前不同。這是閆玉喬不曾見過的。方景認定對方絕對不會認出來。
    “怎麼會？當年你也是這身衣服，隻不過倒在北玄關的林子裏罷了。”說完他笑，又道：“差點忘了，那時你渾身是血，臉色蒼白。”
    “呐，就在這個位置血不斷的湧出哦。”閆玉喬靠近他，手指順著胸前滑到腹上，使力一壓。
    突然的疼痛險些讓他叫出聲。
    強忍疼痛，卻控製不住額頭頻頻冒出的汗。
    “嘖嘖，疼麼？怎麼出汗了呢？”另一隻手撫摸他的額頭。男人臉上盡是心疼。
    這情不假。方景忍不住這樣覺得。他的眼中是似曾相識的痛苦，這些情感他曾見過無數次，那便是燕瞳。隻是不想如今竟會在另一人眼中見到。隻是此時卻無半點溫暖而是厭惡。
    他毫不猶豫地揮開對方的手，怒吼了句放肆！
    利劍橫在他的頸上，冰涼。赤染眼中的憤怒與他此時差不多。
    方景也不懼，反而挺直了腰杆瞪著兩人。
    “你算是什麼東西？敢對我家主人說放肆？”刃又向他的皮膚貼近些，絲絲疼痛，血已經滲了出來。
    方景不躲反而正向對方。“這位大人，您是要殺了在下麼？在這將軍府，殺將軍的客，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家主人是誰，您的膽量也不小呢？”仰頭，黑紗滑過劍刃瞬間斷開落在地上。“真不知是誰放肆了呢？”
    “哈哈哈，好一個伶牙俐齒啊。”閆玉喬大笑著撥開赤染的劍，揮手令他退到一旁。
    方景擦了擦脖子上的血，心想這話還真是熟悉。這燕索郡當官的都隻會這一句麼？
    “大人若沒事，在下回了。”看了眼閆玉喬，再糾纏下去定會露出破綻，他的命倒無所謂，隻是怕燕瞳……
    “等等。”閆玉喬靠近他，於耳邊小聲說道：“你可要小心哦，這裏住的不是貓，是老虎。”
    不懂？皺了皺眉卻沒有問出此話何意。
    “那些看似朋友的人是否居心叵測呢？嗬嗬，小景，小心為上。”
    話落閆玉喬喚著赤染從一側離開了。
    居心叵測？
    方景冷哼，對啊究竟是誰別有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