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前來扶他下車，以一塊黑紗遮住他多半的容貌。方景稍有遲疑，待見到遠處女人不耐煩的神情時，也乖乖跟了過去。
    幾人分站兩旁，燈籠照亮了腳下的路。卻非土地，而是鋪著青石板。再向後看去，他每走一步那青石板便消失一塊。
    這景象叫他心中驚訝不已。腳下的步子亂了，聲聲脆響迎合著高空鳴叫的鳥兒。仰頭卻見煙消霧散，幾隻鳥兒於樹杈間盤旋，五彩羽翼配那輪緋紅的月亮煞是好看。
    “還請快些。”女人又說，聲音裏是說不盡的輕蔑。
    也是，他是鬢香樓來的客人，那鬢香樓是何處？青樓而已。她們雖是侍婢卻也是這將軍府的人，再低下還能低的過青樓出來的人？
    方景不語，放緩腳步，故意側頭看那女人。皮膚白皙，眉眼細致，五官生的極其好看，隻是叫人覺得刻薄。又瞧她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臉頰，忍不住竊笑。還記得小時後義父曾指著電視說，這類長相的女人注定為俾，爬不上妻妾地位。
    如此想來他倒覺得對方可悲。如今氣焰高漲也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
    “怎麼了？”阮素小聲問他一句。
    搖搖頭，方景繼續向前。
    穿過林子，是一園子。他突然覺得奇怪，見那亭，見那假山，又望了眼潺潺流水，突然明白。原來他們早已在將軍府中了。先前的林子便是門，隻是如迷宮一般，且看你尋不尋得到了。
    亭下有人把酒言歡，幾個姑娘談著琵琶唱著小曲，好不熱鬧。
    身後的女人見他繼續走，突然喚住了。
    “鬢香樓的去那邊，我家將軍等著呢。”聲音越發尖細。
    他雖不惱卻突然想戲弄對方一番。“這位姑娘，一口一個你家將軍，可是那將軍是你家的意思？”聲音不大卻引來眾人側目。
    阮素暗自拉他袖口。方景輕易甩開，望著啞口無言的女子又說：“在下雖來自鬢香樓卻也是客，你們將軍是教的這樣待客之方？”
    話一落，女人的臉色更差了些。周圍哄笑一片。
    方景挑了挑眉還想繼續，突然見遠處一戴著麵具之人望向他。
    心中一驚隨後大喜。燕瞳。那眉那眼，他如何認不出。
    “好，好一個牙尖嘴利之人。”身後一聲帶了濃濃笑意。
    阮素忙轉身單膝跪地。“將軍恕罪。”說罷又拽了拽方景。隻是他未有動作。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這話是義父教他的。如今不過是個將軍他憑什麼跪。
    對方自然看見兩人暗地的動作，大笑兩聲。
    “快起來吧，又不是第一次來這，何必多禮。”說完上下打量了方景一番。
    他也不怕迎上那目光。
    眼前男人生的龍眉鳳目，氣宇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常人。“小的失禮了，還望將軍見諒。”一不自我介紹，二不行大禮隻是稍稍點了點頭。
    黑紗被風掀起一角，再抬頭男人的臉色明顯一變，眉宇之間竟多了一份殺氣。
    方景嚇得手心冒了汗。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有些放肆了。
    “嗬嗬，無妨無妨。隻是……”
    “阮素，今天帶來這人我可不曾見過呢。”
    “是的，是的，他是新來的，雖不會說話卻唱得好曲，跳的好舞。”
    將軍點點頭，不遠處又來了幾個客人，便不再理會他們。
    方景稍稍放心了些，忙扭頭尋之前的男子。
    那人仍在，對上他的視線，微微點頭。
    “方景你做死啊！”
    “怎麼了？”看向阮素他並未覺得不妥。
    “算了，一會好好表現。”阮素也不再說什麼，拉著他去另一亭坐下。
    燕瞳確實在這，隻是他並不打算將這事告訴阮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