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等了多時，趕車的老漢見他們出來，忙上前躬身行禮。方景卻並未理會，徑自跳上了車。阮素騎著馬在前領路，兜兜轉轉多時竟不覺得離開這街道。
    方景順著窗望去，熱鬧依舊，確實不曾離開。
    先前聽阮素說，將軍府雖在這索重門中卻極其隱秘，隻有出了索重門才能望見。明明就在城中，要找卻怎樣也尋不到。
    據說將軍好客，喜歡聽些曲子，喝點小酒。每逢十五都會招些貴人，朋友去府上。雖不是月月如此卻也差不多。隻是賓客都要有帖子才可尋得去那的路。方景隻聽阮素說道，雖未親眼見著卻也覺得玄乎。
    那帖子是黑色，並無稱謂，落款，日期之類，隻正文一句尋路方式，以金粉書之。到了，金字便會消失，若下次還想來用之前這方法便找不到了。由此可見，那將軍定是心思縝密之人。
    方景想著想著，突然見窗外是一片林子，還沒能他反應過來馬車便已在其中。
    這林子煙籠霧鎖，視線所及不過一米。枝繁葉茂，錯綜伸展，交錯間竟不留一點縫隙。他從小窗伸出頭去，仰看，卻不見十五那圓月。
    車外寒氣逼入，緊了緊身上的鬥篷仍不見效。方景心想，這裏竟比得上那北玄關了。
    馬車仍舊緩慢向前，時而轉彎，時而停留。他本打算拉開簾子看一眼，拽了拽卻發現被人在外麵拴住了。他覺得好笑，鎖了這簾子，還有窗，不是顧此失彼麼。隻是當時的他哪知道，這一方窗口所見的與車外景色相差懸殊。
    馬車再停，有人拍了拍簾子，他未做聲。不一會阮素突然站在小窗前。
    “到了？”再看去，外麵的景色並無變化。
    “你先睡會，一會就到。”
    才剛說完，他便覺得困了。腦袋昏昏沉沉，像是多日未休未眠。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醒來時，簾子已經卷起。阮素坐在老漢先前的位置。左手拿著酒壺，右手拿著酒盞，正一杯一杯的往肚裏灌。
    “我怎麼睡著了？”他覺得奇怪。
    阮素卻笑。說道：“你有所不知，這林子喚作铩羽無歸，擅自闖入就一個死字。方才你昏睡的那地煙霧最濃，是這林子裏特有的一種植物散發的煙霧，有催人入眠的作用。但凡走到那的人再無出去的機會。”
    聽他這樣說，方景倒覺得奇怪了，為何他沒事，自己卻睡了呢。
    正想問。阮素突然指了指一旁，他靠前看去，居然是趕車的老漢。
    “他和你一樣也在那睡著了。”
    方景點點頭，又聽對方說到。“我手中有帖子自然昏睡不能。”說完他還不忘將帖子拿給他看。隻是上麵哪有什麼金字，不過黑乎乎的一張硬紙。
    “我們到了？”他突然明白。
    阮素點點頭。果不其然，前方黑洞洞的林子突然生出火光，漸漸朝他們靠近。很快周圍都明亮起來。
    大紅燈籠懸掛在粗壯的枝幹上。銀色的穗子隨風左右搖擺著。
    那燈籠與他在閆玉喬那看到的一樣，隻穗子顏色不同。
    阮素似乎猜到了他的疑惑，解釋說：“穗子的顏色代表了主人的身份，北玄關關主是黃色，治孤大將軍是銀色，南玄關關主是青色，而燕索郡的郡守則是七彩色。”
    方景大約明白卻又有新的疑惑。“聽說將軍的地位僅次於郡守為什麼是銀色呢？”
    “這……”阮素想了想，突然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
    正在此時，前方幾個提著燈籠的女人走了過來。
    一水的黑色裙衫，看起來叫人覺得壓抑。
    “可是那鬢香樓的客人？”
    阮素說到正是。
    女人對身邊的人耳語幾句要來了他的帖子看了眼便讓開了路。
    “我家將軍等著呢，進去吧。”
    其間對方臉上並無一絲笑容，毫無表情叫人越發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