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癡夢
    雞肉被烤的皮焦肉嫩，沒有調料依舊是唇齒留香，完全是郊外的野雞肉質鮮嫩。褐色的皮微微翻開露出略黃的裏肉，絲連著絲。往外噴著白色的蒸汽，香噴噴地。將肉油乎乎地咬在嘴裏，皮黏在牙齒上，肉過舌頭，人間美味也不過如此。
    吮吮拇指，梁冬啪嗒啪嗒咂咂嘴，手裏的雞骨頭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找不到一絲肉才戀戀不舍的放下。
    轉頭看去，彌血還在慢悠悠的吃著，眼睛無意識地下斜著，手裏的雞肉一口咬了細嚼慢咽，又咬一口。梁冬看著彌血手裏的雞肉，舔舔嘴唇，還殘留著雞肉的餘香。
    他就眼巴巴看著，彌血沒有半點注意他的意思，慢條斯理的吃完手裏的雞，再慢條斯理地啃著骨頭，再慢條斯理的擦擦嘴。
    梁冬恨慢條斯理！把眼睛別到一邊，想起自己做的雞這樣好吃，真該少分點給漂白男。
    彌血眼瞼微垂，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去水池邊清洗了下，又轉身，旁若無人般找了一處靠樹的草地，倒下睡了去。
    看太陽，已經到了午睡的時候，梁冬也困了起來，打了幾個哈欠，蹭到彌血的邊上躺著。
    還是靠著什麼心裏才算睡得踏實，卻彌血的身子一僵，不動聲色地朝裏移了移。梁冬也跟著朝裏移了移，把腦袋擱在彌血的背心窩裏，彌血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讓人聞了就想粘著不放，直把腦袋幹脆放在別人身上才罷休。
    過了會兒，彌血發現實在無法，隻得硬著頭皮讓梁冬挨著，從沒有與人這般親近過，怎麼也不習慣，一覺睡醒了渾身不舒服。肚子裏冒著氣，脹著氣十分難受。
    一個下午就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熟了，梁冬整個身子埋進了彌血的懷裏，彌血本就睡得警惕，一下子嚇得醒了過來，對上梁冬小巧的鼻頭，正挨著自己的唇。
    冰涼的，似乎睡得有點冷，已經睡的糊塗的梁冬皺了皺眉，無意識地一股腦往熱源鑽。
    另一邊彌血咬住牙，拽緊了拳頭，無名火往外冒著。懷裏的人一個勁把腦袋往自己胸口頂著，深深像是要頂出個洞般，用足了力氣。正恨不得一把扯起懷中少年，狠狠地丟到邊上去。卻見梁冬停下了動作，柔軟的唇瓣靠在他的肩窩，迷迷糊糊地嘴裏嘟囔著：“雞，好吃的雞。”
    忽然彌血想笑，就這一刹那，他覺得有趣的緊。方才吃雞的時候，他見梁冬狼吞虎咽兩三口便解決了兩隻，立馬眼巴巴的又望向他。他本就性冷不愛吃肉，卻見梁冬眼巴巴的樣子，故意放慢動作，慢吞吞的吃著。果不其然，梁冬立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雙眼珠子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手裏的肉，一邊拽著自己的衣服，一邊咬牙詛咒。讓他心情大好。
    怎麼覺得這梁冬像是一隻小貓，時而撒嬌，時而齜牙咧嘴，時而愛理不理。
    晴空，清香，萬裏無雲。一旁柳樹展開枝條，黃綠色的嫩葉隨著微風輕柔地搖動。潺潺而來的溪水映著柳樹搖曳的模樣，眷戀著發出嘩嘩聲響。
    彌血垂下眼簾，下巴輕輕靠在梁冬的頭上，閉上眼熟睡了去。
    午覺睡到了太陽下山，月亮緩緩地升起，梁冬這一覺睡得舒服，舒展開身子，心裏舒暢地睜開眼。
    “登徒子！好你個登徒子，看你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想到竟然這樣，這樣…”
    彌血頭疼的張開眼，看了一眼正在大呼小叫的梁冬，側過身子又睡了去。
    梁冬氣得不行，看彌血的背影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自己就白白被對方抱了一個下午做軟枕。要是個美女他也就將就了，偏是個男人，要是讓人知道他和一個男人相擁而睡…這…他的清白，想到這裏，梁冬苦惱的抱緊頭，一臉哀怨。
    仙人完全沒了平日裏的興致勃勃的模樣，一直苦著臉，低著頭，不發一言。月亮散著銀光，晨星殘月，飛絮落花，斷腸人梁冬這會兒特別想吟詩一首：獨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山光殘照裏，無人會得憑闌意。也擬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不對…怎麼為伊消得人憔悴…梁冬搖晃著腦袋，覺得自己更加可憐無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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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堰小鎮，群山環繞之間，依著河流而建。鎮民樸實憨厚，以農耕織田為主，偶有經商之人。不過百來餘口人，卻十分陰實，到處林蔭簇擁。屋院都是敞開不閉，民風淳樸，年年大收村民臉上都是帶著喜洋洋的氣色。
    梁冬和彌血站在人群中都是鶴立雞群，長相氣質格外出眾的主，鄉村閉塞本就沒多少外人。進了兩個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立馬伸長脖子圍觀。
    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選了這條路，彌血看著四周圍得密實的人群，腦袋隱隱作痛。按往日，他一般都是繞過人類的城鎮，偏巧梁冬愛鬧的個性，不走便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無奈，隻得作陪。現在無數隻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們，懊悔不已，心想不管他梁冬要死要活也不走這路。
    人群倒是不會阻了他們的去路，都是遠離大約三米，他們動一步，對方跟著就動一步。
    太陽正大，這裏烈日炎炎，全沒了秋日的清爽。耀眼的光刺痛人的眼睛，明晃晃地，偶爾有風吹來，也是灌著熱氣，更覺得熱了。
    梁冬四處張望，穿著的衣服髒兮兮地，想找處裁縫店重新做一件，可兜裏卻無分文。
    眼珠轉了轉，轉過頭，看著彌血。
    彌血冷著臉，對方濕漉漉的睜大雙眼，滿臉期盼地望著他。他執意不去注視，好不容易人群驅散了，卻也常有人悄悄從手指縫裏偷看，特別是穿著長裙的大姑娘，紅著臉一臉的嬌羞。
    兩人行至一茶館，梁冬便累的不行坐下了，彌血剛起了走人的心思，梁冬便一把抱住他的腰，鬼哭狼嚎起來：“相公，你要去哪兒啊，相公…”
    此刻呼嘯掠過一陣風，卷著幾片落葉。周圍的熱鬧的人群，忽靜了下來，彌血咬牙切齒的看著梁冬，兩眼含淚一臉無辜，一雙手死死抱住，隻是手指不停的使力亂掐，腰間紅腫一片。
    “你…你…”彌血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梁冬衝他齜牙咧嘴一番，轉過頭衝老板喊道：“來壺涼茶，上點小吃。”
    “誒，好嘞。”老板是個年輕小夥子，現下看著梁冬麵上帶著紅暈，真是美，青樓裏的宋嬌娘也比不上其萬分之一。
    快速的上了茶和糕點，便坐在一旁，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梁冬。
    梁冬臉黑了黑，轉過身子，卻見彌血嘴角抿了抿：“你是在笑話我？”
    “嗯。”彌血點點頭，拿過茶杯喝了起來。
    梁冬目瞪口呆，沒想到彌血竟然答得這樣幹脆，心狠地直咬牙：哼，咱們的梁子算是越結越大了。
    兩人相對無言，默默的吃著，過了會兒，梁冬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看著彌血。
    “我說，我身上沒錢，你有沒。”
    “身無分文。”彌血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梁冬黑著臉，不停磨著牙：“我也沒，沒錢就走不了。”
    “我會飛。”
    媽的，想吃霸王餐，一走了之。梁冬咬牙，轉過頭盯著老板還麵裏含羞地盯著他。嘴角抽了抽轉過頭說：“不然這樣吧，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去當鋪當了試試。”
    他晚上絕不再睡林子裏了，他要睡床，鬆軟香甜的褥子。
    他還要吃香噴噴的飯菜，再來壺好酒。
    他還要洗個熱乎乎的熱水澡，換身幹淨衣服。
    他還要…
    梁冬想到這裏，猛地抬手啪的打在桌子上。豪情萬丈的衝彌血喊道：“你呆著，我去打工賺錢去。”說完便意氣風發的起身，舞著長袍寬大的袖子朝大步外走去。
    “打工賺錢？”彌血挑挑眉，不可置否，從懷裏拿出一顆石子擱在桌子上。
    那石子悠悠地在陽光下變成了一小粒銀子，閃著銀輝。
    ps：梁冬打滾要收藏要票票要長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