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追逃
    “喂，啞巴了？”彌血的臉更黑了一層，梁冬倒是覺得更加心情舒暢。
    雙手摟住彌血的頸脖，眯著眼睛一副十分享受地模樣。
    “我說啊，你去那洞裏幹嘛，差點讓我丟了性命，你說說你，真是壞到極點了。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引我上鉤，在這深山老林裏活活埋了我，神不知鬼不覺的，你真是歹毒。”最後帶著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咬著往外蹦。
    手裏的力道重了幾分，彌血的胸口發出砰砰的悶響。
    彌血本就一直沉著臉，現下更黑了起來。
    從沒遇見這種人明明是給救了還栽贓陷害，摟著自己不放還一臉的理直氣壯。
    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一路上不發一言，到了岸邊，兩手一鬆，把梁冬整個人朝草堆裏拋了出去。拍拍手，轉身進了林子。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梁冬疼的齜牙咧嘴地嗷嗷直叫，眼淚花包著眼睛，轉過頭尋罪魁禍首的影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梁冬吃吃的盯著，張開嘴咽了一口唾沫，驚慌失措的站起身子。
    這彌血當真丟下他不管了，他一個人不知道處在林子的哪裏。
    萬一越走越遠，越走越進入密林深處，再萬一天暗了下來，那些個饑餓的虎狼野獸泛著綠光…
    這下害怕了起來，他可瘦了，渾身上下可沒幾兩肉，全是骨頭。
    胡思亂想的當兒，忽然黑色的布鞋出現在了麵前，抬起了頭，穿著黑衣的彌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現下正佇立在眼前高高地注視著他，嘴角帶著笑意，還未來得及隱去。
    手裏還抓著幾隻野雞，野雞漂亮的腦袋耷拉在一邊，舌頭長長的伸出跟著腦袋歪著，脖子還汩汩往外冒著鮮血。
    彌血看著本還在地上打滾的梁冬一頭亂發插著幾隻稻草，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滾夠了？”挑了挑眉，俊氣的臉沒有表情，聲也冷得很。
    然後指了指手中的雞道：“會弄雞嗎？”
    “不會。”
    梁冬翻了翻眼睛，兩手插在一起，盤腿坐在地上，臉轉過去背對著彌血。
    “哦，那就生吃。”
    沒有語調的聲音，像一記猛雷，梁冬渾身一震。
    站起身氣呼呼地用手指指著彌血：“把雞給我！”
    彌血嘴角輕輕勾了勾，手一揚，那些雞歪著腦袋掉進了梁冬的懷裏。
    梁冬看著髒兮兮的懷中物，倒是個個長得肥碩，身上的羽毛豔麗，紫色的光澤太陽下微微發著紅光。
    心思道拿去做個雞毛毽子給涇陽和小弟弟玩。
    用撿來的樹枝推在一起，再把野雞通通拔了毛，把雞毛收集起來放在一邊。
    梁冬翹著屁股蹲在河邊，認真地清理起雞內髒來。
    手下一小灘水圍上了許多小魚，童心一起，伸手下水撈，魚又快速地搖著尾巴四散逃開。
    水本被弄得渾濁，手一攪，泥土和著水又揚了起來，麵前的水更渾了。
    不知道涇陽和那小弟怎麼樣了。
    他低著頭，看著水又漸漸地變得清涼，把雞放下去用鬆葉刷了刷。
    隻是過了幾天的日子，沒了涇陽的嘟囔倒也是慢慢地過了來。
    到了這裏不過短短一個月，漸漸自己融入了李風絕的生活。
    但是他真不懂，李風絕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僅僅在還魂池邊的驚鴻一瞥。那副性子十足地厲害，聽涇陽描述，曾經的李風絕哪裏有他半點猥瑣。
    舉手投足間器宇軒昂，還未修成，已有仙人之貌。
    同自己一起跳下還魂池中火急火燎的李風絕的魂魄又去了哪裏？
    梁冬搖頭苦笑，手裏的野雞被清理了幹淨，渾身光溜溜的，眼睛翻著白耷拉著。
    升起了火，便挑了細長的木棍，從雞屁股插了進去，一個挨著一個放在火上烤。
    “這裏沒啥調料隻能將就將就，彌血你來搭把手。”
    彌血睜開眼睛，愣了會兒才意識到在叫自己名字。
    梁冬蹲在火堆旁，渾身髒的夠嗆，一身白衣已經變成了灰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你來把手抓住棍子，讓火均勻地烤著皮。”
    “你要去哪兒？”彌血皺眉，真麻煩。
    “做點東西。”回答地支支吾吾的，眼神閃爍，轉過身子悄悄挪到一邊背對著彌血適弄著手裏的東西。
    這裏倒也是愜意，空氣裏散發著香噴噴的烤雞味。
    側頭看向梁冬，第一眼是一臉蒼白，無助的耷拉著腦袋，眼睛裏是憤怒，懊悔；下一刻卻變了一張臉，潑皮耍賴，像齜牙的野貓；這會兒又老老實實，一臉認真。
    人有千麵，靜躁不同。他卻是不懂，豎來鮮與人交集，同類也是棄之遠離，人人畏懼。
    “為什麼不怕我。”彌血心中問，卻未說出。
    雞毛被洗幹淨曬幹，梁冬用花揉成一團，將擠出的水均勻地抹在羽毛上。
    被太陽曬過，散發出幽幽的花香，全然沒了雞的臭味和騷味。
    隨意在路邊找了幾個渾圓的石子，石子也漂亮，透著光，散發出千麵不同的光澤，紅橙黃綠藍青紫。石子摸著也是潤滑，像是裹了一層蠟，滑膩膩的。
    左手拿著尋常石子，右手拿著這漂亮石子，同樣大小，這倒是重上了幾分，沉甸甸的。真是做毽子料的好底子，想到這裏，眼睛笑彎了。
    又拿了幾顆石子揣在兜裏，這石子不多，岸邊也就十來顆。
    梁冬把做好的毽子拿在手裏端詳著，陽光投射過來，紫色的羽毛鍍上一層紅邊，煞是美麗。
    “看，好看麼？”梁冬像個討賞的孩子，把毽子舉到彌血麵前。
    彌血愣了愣，看了看麵前的雞毛，再看看梁冬忽閃忽閃的眼神。眼神一沉，冷冷道：“好看。”
    “真的麼？”狐疑地打量著彌血的眼神，總是冷冰冰的，表情毫無變化。
    彌血愣了愣，麵前的小臉紅紅潤潤，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深山幽穀之間鳥蟲振翅撲叫，流轉的目光似在曲折蜿蜒的小溪中流離。
    他竟看的慌了神。
    “嗯，真的好看。”彌血的眼珠映出了兩個小人，亂糟糟的頭發，歡喜的捧著手中的玩物。
    興奮異常的少年美目翻轉，身子也跟著跳了起來，圍著火堆，甩起袖子跑了起來。
    衣物本是好料子，即使髒了些，一奔跑身上的袍子便呼嘯地飛了起來，配上那張驚世的容顏滿是天真的神色，倒是像翩翩謫仙，生怕玷汙了半點。
    彌血原本是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如今身邊多了一個，感覺卻大不如常。
    搖頭略穩了心神，低下頭偏過頭去不再去看亂跑的少年。
    火焰噼裏啪啦驟響，燒焦的皮下脂肪已經變成了流水狀的油，一滴滴像珠子一樣，掉進火堆裏。烤雞飄逸出的香味瞬間鑽入了梁冬的鼻子裏，梁冬摸摸自己癟癟的肚子，緩緩地停了下來，拿起葉子到河邊舀了幾瓢水。水清清涼地，喝下肚裏沁人心脾，暢汗淋漓。
    梁冬跑累了，灌下了涼水，將雞毛毽子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在彌血的對麵坐了下來。
    黑色的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閃了閃，別過頭去。
    梁冬見了癟了癟嘴，滿心地不爽，這彌血是對他有什麼意見不是。火裏的雞已經烤的焦黃，油都冒了出來，陽光照射過去，外麵像是裹了一層金，看起來已經讓人口水往嘴邊溜了。
    吸吸嘴邊的口水，從懷裏拿出紙扇，將其拆開立刻露出鋒芒來。原來這古人的扇不全然是用的竹片，也有用鋒利的刀片製成，殺人如麻，就在悠閑自在之間，便要了人的性命。才得到紙扇之時，梁冬反複弄了幾次都把手割得到處都是血口子，疼地他齜牙咧嘴，隻得做扇子用，也做不了什麼武器，現下倒是發現了其真正用處來。
    PS：彌血不知道梁冬是仙，梁冬不知道彌血是什麼~~bulab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