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溪雲初起 山雨欲來(治國卷) 第015章 朝思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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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籌交錯,絲竹聲樂,天色微暗。
畫舫船欄上掛著的花燈都亮了起了,光線柔和且充盈著溫暖。
來來回回不知道灌了多少杯酒,武連歌釀的酒,初喝覺得太過濃烈,一旦喝了就會貪杯,明知道會喝醉,還是讓人不由得想一杯接著一杯的續。果果臉頰紅熱,隻是隱約能看清武連歌從來不曾變過的淡笑,還有白莫夜那張清冷的臉。
內心突然無比空蕩難過,想起在戎州,韓高抱著木蘭,站在遠處一臉幸福的笑看著自己的場景,畫麵一轉,那所有的一切都被漫天大火絕望吞沒的樣子。果果難受的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又舉起一杯酒。
對著白莫夜笑了笑,滿嘴酒氣的說:“莫夜,你幹嘛總是那麼不開心,我知道,此次去戎州,你一定也被刺激到了,對不對?誰不知道那裏慘……”果果說到這裏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實在說不下去,將酒杯裏的酒一仰而盡,又倒了一杯。
“韓高,和他認識時間不長,但是他卻像是一把巨大無比的錘子,重重的砸在我心上,砸的我痛啊!他的感情,我不懂,我沒經曆過情愛的生死離別,但是看他抱著木蘭,一臉幸福的講他們的故事,早就不將生死看在眼裏,甚至最後能一把火把自己給點了!我就不明白,什麼事情,能比活著還重要?啊?愛情真的能讓人舍棄自己的生命麼?能麼!”果果一邊說一邊不停的捶著自己的胸口,眼眶紅紅的,聲音也越來越嘶竭。
“果兒,人活一世,追求的東西不一樣,內心在乎的也不一樣,韓高不過是最終尋到了想要的幸福歸宿,盡管我們為他的離去難過,但對他自己來說,才是真正的圓滿。”武連歌說罷垂下眼,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手裏的酒杯,抬手將杯裏的酒倒進了身邊的池水中,淡淡的說了句:“願你們泉下亦是能攜手相伴,走好。”
果果聽了武連歌的話,強忍著皺著眉頭,眼眶越來越紅,憋了半天,終是撲在桌子上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不停用腦袋撞桌子,不停的呢喃著什麼。
“小姐醉了,我送她回去。”白莫夜平靜的向對麵的武連歌微微頷首,拉住果果不再讓她撞桌子,將她拉進自己懷裏,扶了起來。
武連歌看著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果果,對著白莫夜點點頭。
他們走後,武連歌微搖著頭笑了笑,想不到她喝醉了,還真是小孩子脾氣。
下了船,腳踏實地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不適應,果果走了幾步就撲到地上狂嘔起來,沒吃什麼東西,這酒雖不烈,卻也攪的胃裏翻江倒海。
“都說了不讓你喝,還要這樣。”莫夜語氣有點責怨的說了一句,拉著果果撐著她免得她倒在地上。
果果吐完站起來,笑著推了白莫夜一把,自己卻差點沒站穩跌過去,幸虧是被白莫夜拉住了,她迷離的看了看白莫夜說:“莫夜,你總是做什麼事都一副很是正經的樣子,連歌就沒有阻止我喝酒。”
“……”
“不喝酒,心裏就不會好受。”果果抬手拍著自己的胸口,白莫夜拉住她不讓她用力的砸自己,果果撇著嘴掉了眼淚,痛苦的說:“可是喝了,更難受。”
“回去吧,再吹風對身體不好。”說罷莫夜拖著果果一步步朝著屋子的方向走。
總算是將她拖到了屋門外,果果趴在門欄上,對莫夜說:“你回去睡吧,你也累了。你這樣讓人看著怪心疼的,自己也不懂得調節情緒,有什麼事就自己憋著,喝了酒都沒辦法說真話,我看著你都替你覺得累。”
白莫夜臉色一紅,低下頭想了想說:“我進去看你睡了就走。”
果果轉過身,靠在門欄上,盯著莫夜看了半天,其實是因為酒喝多了眼神實在沒有辦法聚焦,但這一看卻是看的莫夜心神不寧。
“莫夜,你是不是喜歡我?”
白莫夜愣在那裏,一時反應不過來。
果果看他的樣子,反而笑了起來,拍了拍莫夜的肩膀說:“我逗你玩的。”
推開門跌跌撞撞的就撲了進去,莫夜跟在果果身後,想搭手又不知道怎麼搭手,隻能由得她自己徑直撲在了床上。
將果果翻過來,打算給她蓋被子,卻見她眼角掛著行淚,嘴裏小聲的喊著一個名字。
白紹楚。
莫夜神色一痛。
其實自己內心何嚐不知道,她從出來到現在,整個人都被那個人巨大的影子籠罩著,原本在宮裏的時候還不明顯,就是因為分離,她的感情漸漸的暴露無遺。
“小姐,你好好休息,莫夜出去了。”
實在不想再被她這樣的情緒傷害,莫夜給果果蓋好被子,逃荒一樣的從屋內奔了出去。
抬眼看到屋外站著的人,白莫夜愣了。
“大…大哥……”
那人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氅,低著頭,臉遮在陰影中看不清楚,整個人幾乎融於這夜色之中,但是那身形和氣質,白莫夜立刻就認了出來。
白紹楚輕輕拉掉鬥帽,麵色雖帶著一些困倦,但那雙平靜眼中的情緒,無波無痕的沒有任何改變。
“你怎麼……”
白紹楚淡然一笑,點了點頭說:“我接到你說你們要來成都的消息,就趕過來了。”
“皇上剛睡……”
“知道了,莫夜,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可是……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白紹楚沒有回答,淡淡一笑,向著屋內走去,白莫夜聽到身後房門關閉的聲音,眉眼間的哀傷,愈加濃烈。
此時,畫舫之上,武連歌偏頭看著果果屋子的方向,不明意味的笑著,身後躍出一黑衣男子,低著頭沉聲說了句:“龍主,他到了。”
武連歌微一點頭,揚手示意那人退下,嘴角不可察覺的動了動。
白紹楚,莫非你對果兒,也確實是動了情的?
胃裏難受的厲害,頭也昏昏沉沉的越來越沉重,腦袋裏那個身影卻越來越清晰。
白紹楚安靜的站在自己身後。
白紹楚看到自己試衣服時候的表情。
白紹楚在那大片的夜來香叢邊緊緊的抱著自己。
忽然間覺得像是已經分隔了幾百年,久的自己想起來都會不由得恐慌。
察覺到床邊有人,不想他看到自己此時的情緒,果果拉起被子捂住腦袋說了一句:“莫夜,快去睡吧。”
床邊那人沒動。
屋內沒有點燈,腦袋又昏,果果無奈的掀開被子,回頭看了一眼。
隻此一眼,就再別無他言。
是那雙眼,平靜的像是靜謐大海一般的眼,此時柔和的看著自己。
“白……白大人?”果果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又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相信的笑了笑,這酒看來真是喝的太多了:“做夢……恩……”
白紹楚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搖了搖頭,打算抱著被子重新縮回去。
就聽那人一聲呼喚。
“果兒。”
果果渾身一抖,愣了幾秒鍾,掀開被子不管不顧的就朝著那人衝了過去,撲進了他懷裏,自己一直都在思念的懷裏。
夢也好,真也罷,就是不想放手。
“別,果兒,我身上冷。”
果兒執意抱著,白紹楚的身體帶著夜晚的寒氣一陣陣撲來,可是這樣的幸福著,冷又有什麼關係呢?
白紹楚還是抬手推開了粘在身上的果果,轉身打算去暖屋內的暖爐。
果果站在他身後說:“不用找了,天氣還沒那麼冷,屋子裏暖和,一會就會好起來的。”
白紹楚低頭笑了笑,點了點頭,轉頭看著果果。
果果走到白紹楚麵前,抬手去解他的大氅。
他倒是像個孩子一樣,任由果果脫衣服,隻是一直笑著,臉上一點不遮掩那種濃烈的愛意。
果果解了大氅,靠在他身上,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白紹楚笑笑,沒說話。
果果吸了吸鼻子,眼睛漲的難受。
然後聽見白紹楚說:“果兒,對不起……我……我想你了。”
好像是夢中,他對自己說,我想你了。
他沒有生自己的氣。還說了對不起。
果果聽著眼淚就往下流。拉著白紹楚的手讓他坐在床邊,很是任性的縮進他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腰。
就這樣一直沉默的抱著,沉默的幸福著。
酒醒了一大半,胃卻還在瘋狂的抗議。果果難受的縮成一團,不願意躺下來,不想放開白紹楚。
白紹楚低頭寵溺的看著自己身邊小動物一樣的果果,把臉埋在她的頭發裏,平靜的閉著眼睛。
過了許久,果果猛的從白紹楚懷裏翻出來,幫他不停的捏著手臂,以前自己就壓麻過白莫夜的手,見白紹楚怔怔看著自己,果果臉色一紅,低下了頭。
“果兒,在你心裏誰是第一位的?”
果果一愣。他為何要這麼問?
“你。”
雖然隻是片刻的猶豫,白紹楚還是感應到了,又問:“那為何要帶白莫夜出來。”
果果抬頭看著一臉專注表情看著自己的白紹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告訴他自己是不想他出來遭遇這麼多的危險麼?
“我……”
“你喜歡白莫夜麼?”
“不,不喜歡!”果果使勁的搖頭,內心卻掠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痛,是白莫夜的眼神。
為什麼,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他的眼睛?
“果兒,以後不可以這樣了,我受不了。”
果果小孩子一樣的點了點頭,被白紹楚拉進了懷裏。
“那再告訴我一次,不要任何猶豫的,在你心裏,誰是第一位的?”
“是你。”
白紹楚嘴角一笑,緊緊的抱住了果果。
“以後不要喝這麼多酒了。”
果果悶聲的點了點頭,腦袋在白紹楚懷裏蹭了蹭,不一會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