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暮雲微拍了拍陷入沉思半晌沒有反應的殷十二，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三晃，“你倒是說句話啊，這半天了，我很無聊呐。”
    殷十二抬眼看著坐在身旁椅上的暮雲微，回答道，“要是無聊就幫忙想想我爹究竟瞞了什麼事情？”
    不久前，轉完了所有房間的兩人，心中雖是疑惑重重，但還是找了間正北的屋子，暫且落腳，從一進屋，殷十二便端坐在屋門正對著的椅子上，思考起來。暮雲微見他半晌沒有動靜，便在屋中開始四下轉悠，這種四合院式的房屋，一般正對的為正房，也就是主人家的住所，而兩旁的屋子多為側房，有著明確的主次之分。
    但這個院子，六間房屋，平均分配在三個方向，看不出主次，而且屋中的擺設基本一致，這種格局，一時間真看不出主人家的心思。
    在殷十二閉目不語的時候，暮雲微已經將這間屋子轉了個遍，屋中家具地麵，雖有落灰，但並不多，說明之前住在此處的人並沒有離開太久，而臥室中擺放著的脂粉，則說明這屋子曾經住的是女兒家，不僅如此，在暮雲微打開衣櫃的時候，沒有看到很華麗的服飾，這可以看出在此處的女子性情低調，不喜張揚，又或者因為各種原因，她不能夠張揚，種種觀察在她腦中過了一遍，她便隻能得出一個結論了……
    “殷十二啊。”坐在他麵前的暮雲微，看著眼前之人，深思苦想了大半天，什麼也沒得到真不知應不應該再刺激他，“殷叔叔同他夫人關係是不是不好啊。”
    殷十二略帶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出聲道，“你怎麼知道？雖然爹未曾納過妾，但在我記憶中，兩人的關係隻能用相敬如賓來形容。而且，家母早年間已經逝世了。”
    “那你從沒懷疑過……”
    對於暮雲微暗含深意的停頓，殷十二的心中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你是說……”話未說到，暮雲微便點了點頭，指了指內室，開口道，“這是一女子的閨房，你說為何就沒人進入的殷府後院，會出現一個女子居住的宅院。”
    殷十二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就算如你所說，那為什麼剛剛在院外的時候，爹不說呢，就算是金屋藏嬌，也不需這般隱瞞。”
    這一問，也令暮雲微沒了主意，這裏的確是女子住所，但朝中眾臣，誰還沒個三妻四妾的，就算這常年勤儉的殷祈納了一妾，也沒人會說什麼，為何要隱瞞呢，如果不是妾，那又會是什麼人，要令殷祈這般小心，生怕被旁的人知曉了去。
    拍了拍腦袋，暮雲微站起身來，衝著屋頂大喊一聲，“什麼也想不出來了，我要去睡覺，不管了。”說著，便要向裏屋走去，殷十二忙開口阻攔道，“別介啊，你這就睡了，我怎麼辦啊。”
    暮雲微回頭，一臉不解的看著他，“你該幹嘛，就幹嘛啊，管我什麼事，還是說……嘿嘿，被鬼故事嚇到了？”
    “怎麼可能。”殷十二忙擺擺手反駁道，“隻是，你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不明的時候，我們不應該單獨行動嗎？”
    暮雲微越聽越迷糊，盯著局促不安的殷十二說道，“你到底要說什麼啊，不分開怎麼睡啊，難不成你想要在這屋睡？”
    “我怕你有危險。”憋了半天，終於說了出來，殷十二舒了口氣，好吧，他承認的確是擔心暮雲微的安全，雖然他們現在殷府，但之前在前院時突然而至的闖入者，現今這個不知道究竟住過什麼人的宅院，都說明殷府並不安全，他殷十二不過是爛命一條，死了一了百了，可暮雲微不同，她不應該牽扯進這些事中。
    在他發呆的空隙，暮雲微已經進了臥室，翻箱倒櫃找了起來，不多時便抱了一床被子站在殷十二身前，將被褥整個扣到了他的頭上，拍了拍，“既然你害怕，那我就特許你住在這裏，打地鋪吧。”
    殷十二將蓋了一頭的被褥扯了下來，剛好看到眼前的女子嫣然一笑，開口道，“敢進屋，後果自負啊。”一個轉身，披於身後的發絲微微一甩，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殷十二第一次覺得，眼前這人，還是有幾分可愛之處的。
    “喂，睡覺了，我可要滅燈了啊。”暮雲微的一句話，讓殷十二猛的清醒過來，拍打了兩下臉頰，抱起被子，隨便在地上一鋪，倒身睡下，隨即，屋中便是一片漆黑了。深夜的月光從窗外映了進來，殷十二便在這月光中慢慢的陷入沉睡中。
    此時夜深，大多數的人家都已睡下，但不遠處的一戶民宅卻依舊亮著燈火，程曉坐在屋中，麵色不善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一幹人等，桌上的杯子被握於手中，來回把玩著。跪在地上的都是程曉多年來招攬的各界殺手，應該說都是些亡命之徒。
    程曉在夜殘痕身邊年數不少，一直在暗中組建自己的秘密組織，夜殘痕雖然多少知曉，但卻從不阻止，程曉也不隱瞞自己有這一幹密探，此次來京，的確是受到了夜殘痕的授意，來幫夜未明一把，但究竟是為了什麼，這除了程曉，恐怕是沒人知曉了。
    將手中的杯子放了回去，程曉從椅上站起身來，看了看跪了一地的眾人，語氣平靜的說道，“你們說，今日夜探殷府，竟然沒有一點發現。”
    跪在地上的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開口道，“屬下才剛剛潛入，便被人發現了，所以……”
    “哦。”程曉應了一聲，在屋中踱起步來，也不知在思索什麼，半晌後開口道，“所有人都被發現了？”
    “不……不是。”人群中，有一個聲音顫抖的回答道，“是屬下一時大意，所以……”
    “你害的眾人刺探失敗？”程曉停下腳步，看向那人，“什麼名字？”
    “六肖。”
    “六肖啊。”一步步向那人走了過去，停在他麵前，程曉出聲問道，“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六肖顫抖的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人了。”
    程曉點了點頭，“很好。”伸手一揮，出聲道，“那就拖出去處置了吧。”
    “大……大人。”六肖忙抱住程曉想要離開的腳步，“您……您網開一麵，我……我其實還有一老母親，在家中，您就放我一條生路可好？”
    “老母親啊。”程曉似是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那我隨後就送你老母親去見你，不用擔心了。”
    沒能在多說什麼，六肖便被人拖了出去，屋門隨後關上，跪在地上的眾人都聽到屋外傳來的聲響，刀劍割破喉嚨，說不出一句話，隻能不斷的嗚咽著……
    “別跪著了，都起來吧。”程曉衝眾人道，“我獎罰分明，做錯了事，就要受罰可對？”
    眾人顫顫巍巍的點點頭，“大人英明。”
    “廢話少說。”程曉感到陣陣的不耐煩，“明天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查清楚了，殷十二究竟在不在殷府。若是再出錯，想必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知道結果吧。我程曉身邊……不留廢物。”一揮衣袖，推開屋門，留下一屋子人，走了出去。
    眾人小心看著他的背影，真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第一眼看上去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男子，怎麼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