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司韶緩緩的說，如果沒聽錯的話，語氣中帶了點溫柔。
    但是，我更相信我是聽錯了！
    我站直身子，深呼吸，言：“讓皇上見笑了，各位同僚見笑了。”
    “夏愛卿為人率真，實在可愛。無妨無妨！說說你的見解吧。”司韶像是百無聊賴，語氣到也輕鬆了許多。
    “大冉朝三代帝王，每一位都是有德的君王，到如今乾華帝朝，已呈現鼎盛形態，如要使乾華朝成為真正的中原霸主，發展國家經濟是基礎。”
    微微起身看到皇帝點頭，自信大增，“改革經濟製度，使國庫充盈，整頓後宮外戚奢侈之風，將相官僚糜亂之風，筆筆支出入賬，皆交由皇帝親信之人看管，另可設監察官員監督，以防內鬼。官僚製度亦是如此，權利相互製約，互相監督。王侯權利可漸漸收回，外實內虛，方可減少口舌之爭。對外，也不失皇恩浩蕩。”
    說到這，我思索一下，“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司韶沉吟一聲，道：“愛卿可暢所欲言，不用顧忌。”
    “請皇上贖罪。”我跪地叩拜，起身卻又侃侃而談。
    “還有一事，一統天下的是皇上，王侯的權利集中在地方，中央大權可是皇帝掌控，換言之，皇帝的決策決定天下的命運。如要配天立極，累聖重光。功移上墋，德耀中陽。首要任務就是保證帝王的才識和眼光。”
    我斟酌辭藻，接著說：“皇上可續用太子太傅，更封皇太傅，以輔助教導皇上。太子輔政，皇帝執政，畢竟是不同的，經驗再多，需要換個環境地位，處理的方式也迥異。可等皇上完全勝任之時再行撤除。另外可封資質較老，德高望重的臣子為輔政大臣，協助皇帝處理政務。另可密設禦史到各地選拔人才，每個人都有專長，更別說科舉選拔出來的學子，但是人盡其力才能使國家興盛。”
    我吸一口氣，準備接著說。
    “好了。愛卿退下吧。”司韶聲音低沉，不知是不是動了怒。
    我心中有些忐忑，這些話隨有利於朝政，但多少有點不敬，尤其是對於皇帝來說，更是犯了忌諱。
    “各位進士，可以開始了。”司韶沒多做處置，轉下命令，讓我舒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二十多個人就都闡述完了，我還在不停的忐忑，可能是得罪了皇上了吧。看他從我說完就一言不發，隻用動作示意。
    “眾愛卿文思泉湧，才華橫溢，不畏權貴，清廉剛正，但也不乏奸詐之輩，朕心中自有分寸。諸位可以先行退下，回住處待旨。朕自有口令下達。”
    司韶再次向外擺手，沉重的漆紅大門被打開，絲絲光線中漂浮著粒粒塵埃。光線有些刺眼，用衣袖擋在眼前，隨眾人退去。
    出了外殿，人群紛亂散去，我連忙追上第二個殿試的司生，考慮再三，輕輕的拍拍他的肩。他遲疑了一下，轉過身子，皺著眉頭打量我，“兄台有何事？”
    “在下夏河衣，方才聽到公子你語態慷慨，文思流暢，不禁敬佩，前來指教。”我謙卑的彎腰作孽，深深一鞠躬。
    “哦，原來是夏公子，夏公子謬讚了。”他亦回禮。
    “夏公子今日也表現非凡，甚得皇上賞識呢，必當前途無量，怎是晉淵能比的。”他客套道。
    “那些客氣的話暫且不說了，公子貴姓？河衣想和你交個朋友。”我思量三分，決定直接說，免去那些官場俗套。
    “在下公晉淵，字問齊。能得到夏公子賞識，甚為欣慰。今日得幸承蒙夏公子抬舉，也是緣分一場，隻是夏公子別怪在下多事才好。”公晉淵態度謙虛。字字斟酌，句句風雅。頗有博古之風。
    “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原來是江北才子公晉淵，失敬失敬。有話請講。”我暗自歎氣，平日裏隨意慣了，猛一下總是文縐縐的還真不適應。
    “江南才子夏河衣，在下亦有所耳聞，果然不同凡響。你的年齡應該比我小，在下就不謙虛，稱句為兄。為兄隻是覺得你今天鋒芒銳利，文才過盛，隻怕樹敵過快啊。再加上皇上對你格外賞識，恐怕……”尾音拖得很長，餘味不減更盛，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似有提醒。
    我恍然，江北才子名聲遠揚，今日殿上答辯，有驚豔而力道不足，原是公晉淵有所保留，蓄韜養晦。不禁感歎還是輸他一籌。
    “不見得吧，今日河衣言語間對皇上多有得罪，恐怕不隻是賞識吧。”我歎口氣，對自己的性子很是無奈。
    “哈哈！正如皇上所言，河衣為人率真，實在可愛。當今聖上是明君，孰輕孰重，自有分曉，河衣不用擔憂。”無意中，公晉淵的語氣也親切不少。
    “如是便好。天色不早，晉淵兄，一道走吧。”我執禮與他並排走上回程。
    我暗懷的擔憂略減，心中更加欣喜的是歪打正著結識公晉淵。
    夕陽漸遠，送晉淵兄回到住處，我加快步伐，回到客棧敬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