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裂心  第八十一章 歸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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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好像突然變得很簡單。
    當我向老鴇索要賣身契的時候,老鴇同意了。當我表明要帶小青蔥離開的時候,老鴇臉色變了幾變,也同意了。也許是她跟瓊玉有了約定,也許是真的有所忌憚,她沒有阻攔,使這一切來得如此容易,如在夢中。
    可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因為傷口還在。
    我忍不住問老鴇:“當日將我賣身青樓,是你先提出來的,還是我大娘主動提出來的?”
    老鴇咧開猩紅的嘴唇,笑道:“這很重要麼?她到底還是把你賣了。”
    小青蔥先交予瓊玉,此次回家,總要經曆些風波。我不希望小青蔥與我經曆這些。
    再次經過阿花家的門,沒有看見阿花。
    阿花的老爹仍舊對我笑眯眯的:“阿如姑娘啊,阿花裏麵呢,有空就來玩啊。”手起刀落,一條小排利索地剁成幾塊。
    說不清是什麼心情,我也回了他一個笑。
    再次站在自家的門口,有感於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攤子收了,門靜靜地開著。
    “阿如。”大娘看見我,一張臉煞白。
    “見鬼了?”我譏諷。
    “你怎麼……”她半張著嘴,滿臉的驚恐還有不解。
    看她這副樣子我反而不生氣了,隻涼涼地說了一句:“賣自家甥女沒賣成,是不是有些遺憾?”
    大娘瞬間吃屎的表情,看得我臉色發冷:“我隻問一句,你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
    大娘沒回答。
    我將她甩在身後,登堂入室,久經別年。
    見到阿嫲,我眼眶一熱,直直地跪了下來。
    “阿如,是你麼?”
    阿嫲披著件單衣,站在門邊怔怔的看我,見到我跪下,她像突然醒了過來,幾步走到我跟前將我摟在懷裏,哭道:“真的是你,孩子啊,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滿腔的辛酸頃刻間就要冒出來,可是一想血淚模糊的樣子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酸氣哽在喉嚨裏,噎得我眼睛越發地漲疼。
    “阿嫲。沒事兒了,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我慢慢地站起來將阿嫲扶進房間躺下,握著阿嫲的手靜靜地坐著。
    阿嫲一雙眼還是直直地盯在我臉上,嘴上不斷地說:“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回來就好。”
    我不曉得阿嫲是否知道我被賣身青樓,一時打不定主意要跟阿嫲說些什麼。暗地裏我還是希望能瞞便瞞,賣身青樓,到底不是多光明的事兒,阿嫲的身體越來越弱,經不起太大的打擊。
    我輕聲哄她:“阿嫲好好休息一下,孫女過會兒再來與阿嫲說話。”
    阿嫲握住我的手緊了緊,又緩緩鬆開,還是忍不住看著我的臉:“那,那你就先去休整休整,好好睡一覺。”話落又要起身,我連忙製止:“阿嫲就別起來了,孫女過些時候來看你。”
    回到房間。這個房間已如此陌生。
    鳩占鵲巢,我的氣息被驅趕得一絲不剩。粉紅的紗帳飄飄,女兒家的繡架,針線占去了原本書桌的位置,窗台下的小幾擺上一副圍棋,幾旁的茶盞還冒著熱氣。被褥換成了藍麵的花色。
    茉莉的香飄滿整個屋子,竟讓我,如此惡心。
    “速度真快。就算是狗占地盤也得看風頭。”
    “姐姐,你回來了?”一聲嬌啼,恰恰黃鶯鳴叫,到了尾音一繞舌兒,便是軟糯的糜音。
    “妹妹很驚訝?”我微微一笑:“許久未見,妹妹出落得越發美麗了。”
    撚金聞言,微微一怔,紅霞堆上麵頰。
    我又接下去道:“怪隻怪上天不公,偏偏有些人天生國色,就算不用訓練,也是花魁的主兒。”
    “姐姐是何意思!”撚金怒斥。一張嬌俏的臉蛋霎時變得有些猙獰。
    我隻繼續我的口不擇言:“字麵上的意思。”
    撚金氣急反笑:“有些人自己是殘花敗柳就看不得別人清白,真是蛇蠍心腸。”
    殘花敗柳?我這時候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心情大抵還算是平靜地說:“為何有些人的臉皮就是這麼厚,陷害了別人還能夠理直氣壯說自己清白?是不是真要見棺材,才知道自己錯了?”
    “陷害?”撚金的聲音高了上去:“難不成姐姐跟人私奔不是自己主動,還是別人陷害的不成?姐姐真真是說得理直氣壯,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
    私奔?這就是大娘給我安的罪名?
    想得好,想得妙。
    私奔的確能很好地解釋為何我突然不見,為何我許久未歸。恰好我之前“品行不端”給她來了話頭,就算沒人真的見著,也當做證據確鑿了。私奔這東西敗壞門風,過陣子大娘就能以我私奔了的名義上告官府從而取得我家產的所有。到時候將我的全部家產變賣,她自可逍遙而去,哪還會管我的名聲。
    好計策!好計策!
    可惜,我回來了。
    “哦?隻是誰能證明姐姐我跟人私奔了?妹妹你信口雌黃,就不怕閃了舌頭?”
    “既然妹妹敢這麼說,就必定是有人看見了!”
    “是誰?”
    我看著緩緩走進來的那道肥胖的身影,輕輕地問。
    撚金哼道:“我娘!難道我娘還要陷害你不成?”
    “是麼?大娘?”我笑著問撚金身後的那人。
    那張肥胖的臉微微發抖,沒有回答。
    “娘,你來了。”撚金轉過身去躲在大娘身後,倒像是尋去庇護的小雞,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姐姐她……”話落又是嚶嚶的抽泣。
    變臉如此之快,猴戲也不過如此,無怪乎我笑得高興。
    大娘活像被人抽了百八十的耳刮子,聲音艱澀道:“撚金,你先出去,我有事與你姐姐說。”
    “娘~”撚金不甘,哀叫道。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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