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抗拒都被輕易打壓下去。
    衣衫盡毀。
    火熱與冰冷的絞纏。
    淚流滿臉。
    疲累的四肢先於大腦感覺到痛苦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我隻剩下嗚咽的力氣，連看人都是模糊的。
    熏香越發地濃烈，帶著隱隱的血腥味。腥臭膩味卻又讓人無法躲避。
    我是疲軟的死魚，沉重地閉上眼。如果能再多出一點力氣的話，但凡多出一點我就能馬上解脫。可偏偏我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
    眼前出現雙影，四肢像灌了鉛。然後我墮入一片黑暗。能感覺到有手在觸碰我的身體，有堅硬挺近我的柔軟。觸感如此真實，可是除了黑暗，我什麼都看不見，除了被動地感受，我操縱不了自己的身體。
    身體像是被撕裂了。
    遠處有人在哭喊，是誰？
    黑色越來越濃重，壓得我喘不過起來。
    在擁抱黑夜的那刻我想：“沒有明天了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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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
    眼角幹巴巴的像要裂開一般。我張著嘴像一條垂死的魚一樣呼吸，胸口火辣辣地疼，我還是拒絕不了對生的渴望。
    明天。我期待無數個明天。
    不是想死了麼？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呼吸的渴望？明明想要放棄一切了，卻還是忍不住把握一切所能把握的。還有誰比我更可悲麼？
    起身的瞬間，我的側頸一涼。迅速抬頭，對上了瓊玉那張風塵仆仆的臉。淩亂的發，青色的胡渣，鄒巴巴的長衫。
    我以為我幹巴巴的眼角再也流不出眼淚了。可是看到瓊玉的那一瞬間我卻又再次滿臉濕潤了。我甚至是顧不得女子的矜持直接撲進瓊玉的懷裏，淚嘩嘩地流，毫無節製。
    我以為再次見到瓊玉我會恨他，恨他許久沒有來救我；我還以為自己會無視他，假裝從來不認識這麼一個人。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躲進他的懷裏鬼哭狼嚎，因為一直以來我總認為，瓊玉是那麼不可靠。在不可靠的甚至有些危險的人麵前流淚，無異於自毀長城。
    所有的矜持還有疑慮在這一刻被卸下。我隻想有個地方哭泣。
    腦袋很快就哭得很昏沉沉，鼻子有些發堵。
    “別哭，都哭出血了。”
    他伸出修長的手抹我的臉，指尖的血滴讓我一時忘記了哭泣，愣愣地張著嘴。腦子嗡地一聲，難道我真的要死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瓊玉喃喃。
    我錯愕。突然想起來他懂得窺心。
    “來，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先喝點粥。”
    他溫和地笑。一碗被燉得粘稠的粥端了過來，上麵撒著漂亮的蔥花。
    腹中沒有任何饑餓的感覺。
    我幾次抬眼去看瓊玉，我想問他，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有來找我，卻要等到一切都發生了之後才趕來？
    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問？
    最後我接過那碗粥，舀了一勺放進嘴裏咀嚼。剛要吞下，喉嚨一陣刺痛，像有千百隻手在不斷地擠壓胃部，酸澀感迅速上升，酸臭味在口中散開。
    “嘔——”
    事實上我什麼東西都沒有吐出來，卻有酸臭味在房中迅速彌漫開來。
    白粥被我打翻。瓷碗碎了一地。
    我呆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我——”
    “哎。”瓊玉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碎片。
    我連忙起身要去幫忙，卻不防瓊玉一把拍開我的手。
    我看到了，他眼裏未及掩飾的寒光。
    瓊玉沉默地半跪在地上一塊一塊地撿起碎片，然後認真地疊在手裏。他做得專心致誌，像是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撿完了，他將碎片撒向窗外。
    瓊玉做完這些才轉過頭來遠遠地對我說：“就在昨天之前我一直在到處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