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這位先生是不是要買東西？”
    撚金一雙眼兒水汪汪地瞅著瓊玉，又轉過頭來問我。
    她的臉頰紅撲撲的，滿目的期望欣喜還有羞澀。
    我瞬間明白了又一女子犧牲在瓊玉的狼子野心之下。我不忍切斷這麼一樁因緣，再想著瓊玉若真與撚金勾搭上，大娘必定無法再拿此來說我，便假裝無意道：“恩，你幫我招呼他吧。”
    撚金的臉頰更紅了，狀似為難道：“阿姊，這有違禮數。男女授受不親。”
    一聽此言，我嘴角猛地抽動了下。手下幹脆利落地切了兩方豆腐包在荷葉裏塞進瓊玉的懷裏，道：“賬款先賒著，下次拿！”
    瓊玉對著撚金露出一個風流俊雅的笑，捧著兩方豆腐，悠悠地離開。
    我看見撚金一副呆傻的樣子，喜悅無比。果然她的純真無暇需要我的邪惡肆意來襯托，此次襯托，甚合我意！
    果然夜裏撚金來敲我的門，一聲短促過一聲，一聲高過一聲，壓抑在沉沉的夜裏，像是少女悸動的心房。
    我打開門，見著了門外半垂著臉的撚金：“妹妹，深夜來我房，有事兒？”
    撚金拾了拾耳畔的碎發，嘴唇動了動，發出弱弱的聲音：“深夜前來，打擾阿姊了。”
    “不會，我夜裏倒是睡得晚。”我將撚金引進來，內心蠢蠢欲動，像是把她引進黑暗的深淵。
    我為她倒了杯水，道：“妹妹就與我一道睡好了，我這床還算寬敞。晚上咱們就說些體己的話。”
    我邊說著話便觀察她的神色。發現在我說到“體己的話”的時候，撚金的雙頰霎時紅透，像顆誘人的果子，再加上她本就長得花容月貌，霎時我看得心花怒放。
    在黑夜的掩映下人更能放開胸懷，於是我吹熄了燈燭，與撚金並躺在不大不小的床上，被子一直該到脖根處，窗外有風輕輕地吹，樹葉發出沙沙的響，微弱的月光照在紗窗上，曖昧而朦朧。
    我們先是一道回憶孩童的時光。可我們兒時雖然同一屋簷下，卻交集不深。他娘生怕自家女兒被我這有娘生沒娘教的野孩子帶壞了，故而一直不讓我們來往。總之，我們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把時長五年的舊時回憶完畢。
    接來來就是一陣長久的靜寂，我等著等著，懷疑自己就要睡過去的時候，撚金突然又弱弱地喚了我一聲：“阿姊。”
    “恩？”我鼻音深重地應了一聲，心思卻煞時活絡起來。
    可她卻又不說話了，憋了半天才又道：“阿姊在外邊見識了許多新奇東西，可不可以跟妹妹說說？”
    我翻了個白眼，這人說話真別扭。想我伸出錦州小城，說是個城卻隻不過就是一個大點的村，哪來那麼多的新奇東西讓我見識？
    不過想想還真有，就是那些鬼鬼怪怪！
    我可以跟她說說我遇見了一個喜歡“磨豆腐”的女王爺，去到過世人聞所未聞第十九層地獄，見識過一隻會說話的怪貓，還收到一隻烏鴉送的信。
    顯然這些東西不是撚金姑娘感興趣的。她所感興趣的是那位風姿綽約的瓊玉公子。繞著這麼打一個圈才把話拐彎抹角地繞道瓊玉身上，我心中大歎一口氣。
    “我在這個小小的錦州城能看到什麼新奇東西啊。”我一副心思沉重的語氣道。果不其然，撚金一緊張便將我的手握住了，嬌弱地喚了一聲：“阿姊……”
    “啊，”我假似突然回憶起來：“倒是咱錦州城新來了一位郎中！”
    撚金急忙接話：“是啊，我也聽到姐妹們說起這位郎中，傳聞他醫術了得，將老根家媳婦的不育症都治好了。”
    “是啊，再加上他長得玉樹臨風，為人風雅有趣，叫女兒看了難免都要芳心暗許。”我附和道。
    “那姐姐呢……”撚金的聲音似有遲疑：“傳聞姐姐與那位先生相交甚好。”
    相交甚好？這話倒真是說得婉約曖昧。
    我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沒有表示出來，甚至聲音也是極其正常的：“我呀？你沒聽聞城裏都說我與他關係匪淺，甚至大娘還說他是我姘頭呢。”
    撚金握著我的手更緊了，指甲掐進來，我忍不住掙了掙。撚金這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把手收了回去，卻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我心中再次冷笑，這對母女倒是好玩，母親百般看不起瓊玉一張小白臉，女兒卻偏偏為那張小白臉所傾倒，甚至為了她而大反常態，想必，當事情曝光，大娘的臉麵會無處躲藏。
    再我又要再次睡過去的時候，又聽到撚金低低的聲音：“我信他不會是這種人。”
    我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難道是我勾引瓊玉的不成？
    不過我要的就是撚金不信，最好她發揮那顆漂亮的腦袋將瓊玉想成被我逼迫的良家好男，最好撚金從此同情心伴隨著愛不斷泛濫，最好一泛濫便不可收拾，最好，我將這件事當作籌碼握在手裏叫大娘無處打壓我。
    想著想著，心潮高漲，暗暗地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平靜下心湖。身旁的撚金已經沒有了動靜，不知道她是否還醒著。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撚金，鼻子哼哼，打了幾個大聲的呼嚕，再咂咂嘴，胡亂念叨幾句。
    身後的撚金亦跟著翻動身體，我心中暗笑，最好她再將我想得更粗俗不堪些，好以此來突出她和瓊玉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