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魂瓶 第三十一章 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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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官,用餐的時候到了,您是要下到大堂裏還是在屋裏用。”
冷不防一個聲音從旁邊竄出來,我本就繃得有點緊地神經嘎嘣一聲脆了。愣愣地瞅著來人半晌,他不就是之前被我撞到地上的那人麼。彼時他的後腦勺不斷地往外冒血,而前前後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又笑容滿麵地詢問我要在哪裏用餐。
“我,我沒什麼胃口,你,你先忙吧。”話還沒說完我就飛身竄回屋把門房砰地關上。
我坐下來打算除去鞋襪早些上床,才突然意識到腳上還沾了一灘血。襪子和著血黏在腳底板上,脫下來的時候發出“嗞嗞”的響,還針紮似地疼,揭皮一般,心下沒由得發毛。
把襪子遠遠地甩開,我光腳跑到盆架去,發現還有一盆水,也顧不上人家是不是用過,連忙將腳放裏麵死命地搓洗起來。
水變成了茶色,傳出一股子鐵鏽味。可我的腳還是洗不幹淨,像印泥印上去,無論怎麼洗還是有一層痕跡。用抹布狠狠地擦了那印子還是在,無奈我隻能滾進床鋪。
一把將鋪上的兩床被子把全身捂得嚴嚴實實,好像我看不到四周,四周的怪東西也就會跟著看不見我。這種招式我小時候常用。
每夜外麵樹影幢幢,鬼氣森森,好像隨時可能跑出一隻鬼將我生吞活剝了。我用被子將全身捂住,像是築起了一道安全的壁壘,心知麻煩真來了這層薄薄的棉被也不能護我,可漸漸地也能夠迷糊入睡了。
可今天好像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能夠入睡,那一張張或笑或哭或癲狂的臉不斷地在眼前交換閃現。我越是想要忘記,那些臉越是清晰,笑著的掌櫃,流血的夥計,哭泣的女孩,還有,最後癲狂奪門而出的無淚。
在無淚身上我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熟悉,好像之前我們早已見過,這讓我無端地放下心防。他明明是麵無表情,我在他身上卻經常體味到悲苦,就像瓊玉的茶,那種苦濃鬱得化不開,多少白開水衝下去都是枉然。
他定然與瓊玉認識,不然怎麼會聽到瓊玉的名字便奪門而出?而為何他會對我頭上的簪子感到好奇?難不成之前他也見過這根簪子,或者,這根簪子真的很特別,特別到它真的能夠辟邪或者做到更多,以至於瓊玉好死賴活非要我日日佩戴?
想到瓊玉,我之前不斷抑製在心底的擔心便流瀉出來,源源不斷,最後幹脆絕提形成漫天的波濤。如果沒看錯的話,瓊玉受傷了。看他是在最後收回了一掌最終造成自我耗損。如果再嚴重點可能就會像那些說書的講的那樣,內力反噬,最終筋脈俱斷而……死?
一顆火星落到了油裏就會燒得火燒火燎,一個渴望擺脫的念頭一旦想到就會忍不住一想再想,最終千奇百怪的念頭就開始泛濫成災。說不上想到這些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像心是被猛烈一擊,凹陷了個大洞,風呼啦啦地穿堂而過,什麼都留不住。
如果瓊玉不是為了幫我的話,他現在便能夠安安穩穩地呆在他家小院裏。肩上停著隻黑壓壓的鳥,膝頭盤著隻會說話的貓,曬曬太陽,偶爾吹吹清風。或者他繼續踏往尋找故人的路,他有一個搖起來聲音很清脆的鈴鐺。他大可以大街小巷,醫病治人,順便采走如阿花一般的,姑娘們的芳心。
隻是沒有如果。而我現在竟然連瓊玉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眼眶上熱熱的,搖搖欲墜的,是什麼?
“嗚……嗚”,女子的嗚咽聲傳來。不是我的,卻是誰的?想著我的心又忍不住揪成一團,緊緊地捏住被角把自己裹在裏麵。
“啪啪”是拍窗子的聲音。
我越是往裏角縮,那聲音越是靠近。
“啪啪”
……
“晃蕩”
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激地我猛然翻被起身,什麼東西也沒有,聲音也停了。可我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感覺,四周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連多呼吸一下也會割得我心肺燒燒地疼。
正對著的那扇窗戶外有個模糊的影子。
“轟”
桌上的燈被灌進來的風吹滅了。
我驀地想起了蓉兒的臉還有她掛在嘴角的血,沒說一句話血就嘩嘩地往外流,還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是咬碎了嘴裏的血泡的聲音。
我抱緊被子盯住那扇大開的窗子,樹枝偶爾撞上窗欞發出“啪啪”的聲音,風擠壓著灌入窗口發出嗚嗚的聲響。腦子還是麻麻的什麼都不知道。
“姑娘,姑娘。”
眼前一陣暈眩,四方的窗口開始扭曲絞著外邊的黑暗形成一股漩渦。
“沒事了。”
眼被蓋上,後背一暖,疲憊迅速貫|穿四肢百會,眼一眨,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你是誰?”
“無淚。”
“這是哪裏?”
“無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