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寡尤說：“而且現在人的距離很近，等到都向錢看的時候，就離得遠了。”
    邢寡悔說：“有一利就有一弊。親人離得越近，受害傷得也越重。盡管現在人情味道很濃，到了都向錢看的時候，就遠得多了。並且還有一樣，葫蘆人一直都是大王當政的君主製，平民百姓曆來都是受壓迫者，雖然太平盛世時一直提倡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的修身齊家，本身在兵慌馬亂求生時還是無所不用其極，所以一旦各自為政，再加上貧富不均，恐怕海內的種族凝聚力就會大不如前，這才是最可怕的事。力量是團結起來的，團結是政治意識上的接近，而經濟絕對是利益至上，有奶就是娘。要讓還沒有學會自製的葫蘆人有選擇地掙錢，根本就做不到。”
    言寡尤說：達不到一定高度之前，有選擇地掙錢是不可能的。就算能選，也隻不過是在律例中比較規範而已。法律都是在有了行為以後才規範的，至於要遵守和遵守以後活得更瀟灑的對象，還不好說。”
    邢寡悔說：“這就說得挺好了。你吃的鹽比我的飯還多，和你說話長見識。見識得越多，眼界才能越開闊。。”
    “眼界的寬闊和高遠才能決定達到的境界，人在向往的時候，眼睛不妨向上一點，做事的時候最好要水平。如果不累，就不要向下看，這一點在中年尤其重要，因為大多數人在中年正是好時候。”
    “就象我和滿腹綸，其實我也不想和他鬥，隻是這家夥得理不饒人，沒理不讓人，不管怎麼和他說，他就是有理，便宜得讓他占才行。我也知道你不會參與俺倆的較量，他也會和你說我的毛病。我的毛病本來就不少，要是說不出來，他就不是滿腹經綸了。聽說他在葫蘆鎮有個弟弟就叫滿腹經，過得不怎樣。”
    看見邢寡悔又在尋找滿腹綸的不足，言寡尤失去了說下去的興趣。可能也是邢寡悔也沒啥說的了，才說出這樣的話，讓言寡尤難以為繼，自己就不用再接著或者尋找下一話題。人在拒絕在時候有很多辦法，讓對方自己就自動放棄無疑是比較好的一個，可惜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不過話又說回來，也不是什麼人都值得這樣去做。有的時候，拐的彎太多了，也有不知道的時候。
    看著老校長的身影慢慢離去，邢寡悔的心緒也飛向了遠方。遠方有自己的老家呀，和老校長一樣年紀的父母還在耕種著分得的土地，照顧著兄弟姐妹的子女。要不是自己讀書考取了教師，並且和父親當領導的女同學結婚，說不定也會象兄弟一樣在土裏刨食。現在自己不用動手了，為了爭名奪利不得不對同行說三道四。其實同行也都很優秀，自己的行內沒什麼優勢，就不得不在行外求援。屈指算來，離開老家也有十多年了。十多年來的風風雨雨，讓邢寡悔的心情禁不住傷感起來。
    回到家裏，邢寡悔準備回老家去一次。現在已經是掛鋤的時候，老家應該沒什事了。父親邢必果的身體一直不好，還有早年在盧火旺和水上漂的爭奪中受的槍傷。邢必果曾不止一次地和兒子提起南征北戰時的壯舉，其中最豪邁的還是用身體替首長言必信擋了一顆罪要大了惡就極了的子彈。言必信就是言寡尤的父親，要不邢寡悔也不會和言寡尤說得那麼露骨。胡河鄉政府所在之地主要是由胡皮水言邢毛時七姓組成，其中胡皮水是大姓，言邢毛時都沒成大的氣候，所以也就沒發展壯大起來。隻是在以前小打小鬧過幾回，還是很早很早的事，值得一提的隻有皮姓有過一次輝煌，居然把赫連一姓打敗不說，還給打跑了。要不是後來皮姓讓胡姓給滅了，說不定還真會把當時稱王的吳姓趕下水去。至於赫連一族跑到了那裏，連留下來的赫連春雪也說不清楚，所以在罵胡鬧的孫子胡取禾時能翻出五百年的穀子八百年的糠。胡取禾對此沒有異議。因為他聽胡鬧說過五百年前確實吃過穀子八百年前也吃過糠。反正都是五百年以前的了，當時非但不是一家，還是你死我活的對手。現在五百年以後對手還活在自己的手下，再不讓人家出口氣也說不過去，對此胡取禾毫不計較。
    邢寡悔就沒有胡取禾那麼大的度量，赫連春雪是連罵帶鬧說的，有點半開玩笑的意思，邢寡悔的妻子言如玉則是罵極了還打的。好在言如玉罵人時聲音很小，小到豎起了耳朵的左鄰右舍都難以聽到。況且言如玉對外也有顏如玉，笑容可掬。誰也想不到回家會變成母老虎。不好的是老虎打人時下手極狠，掐得邢寡悔身上除了出手露臉的地方以外體無完膚，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當然也有紅一塊的時候。不過掐出血的時候必竟很少，邢寡悔也苦慣了，開始還呲牙咧嘴，後來習慣以後都能做到不動聲色了，這讓言如玉不知如何是好，除此之外，她實在找不出還能讓邢寡悔追悔莫及的事來做。
    造成如此局麵的原因也沒啥大不了的，不外乎同學時邢寡悔對付情敵時用心狠毒，以至追求言如玉的吳笑娼至今獨自一人，雖然也在盧水鄉教學，家裏還是一貧如洗。說起來話長，還都是好說不好聽的事，所以有的長話要短說的時候，其實不說也行。
    看見邢寡悔要走，言如玉反倒覺得沒意思了。除了和左鄰右舍打麻將，言如玉實在沒有別的可以消遣。麻將是死的，邢寡悔是活的，兩樣最喜歡的玩物少了一樣，心裏怎麼也覺得不得勁。言如玉和邢寡悔都在一個學校，隻不過言如玉沒有帶班。她不喜歡孩子，也沒給邢寡悔生孩子。如果沒有年節，每月隻讓邢寡悔放鬆一回。時間一久，邢寡悔也放鬆了要孩子的決心，把心思都放到了升官發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