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計在春的後事以後，皮無毛又和時利和回到了胡鬧那裏接著蓋房，挫折必竟是暫時的，隻要活下去，就要向前看。上房蓋的時候，胡鬧的孫子胡取禾回來了，一起上完了房蓋才走，剩下的就是收拾屋裏，慢工細活。皮無毛也有時間休養生息，尚能飯的兒子尚家狗時不時地過來，和胡鬧家的狗為了食物互不相讓，也互有輸贏，裁判就是給狗添食的赫連春雪，都不讓兩個吃飽，也都不讓兩個餓得太慘。如此公平合理的分配讓兩個家夥都積累了足夠的不滿和成見，還得爭取赫連春雪的歡心。最後的項目搭炕壘鍋台，完成以後時食物和皮無毛就要回家了。為此，赫連春雪和皮無毛都有些戀戀不舍，吃飯的時候，時食物接過工錢以後提出隻吃羊肉不行，還要再送兩隻小羊，胡鬧當然不幹。皮無毛說不幹這炕不能好燒，胡鬧說都幹完了再說不好使了，要是沒幹之前說出來還能給。皮無毛給赫連春雪倒了杯酒說現在也不晚，將信將疑的赫連春雪沒和皮無毛舉杯，找了點枯枝敗葉跑到新房塞進鍋台，很快就被濃煙嗆了回來。回來以後就罵皮無毛：
    “咋搭的鍋台，煙筒一點煙也不冒。”
    “鍋台沒毛病。”
    “沒毛病為啥冒煙？”
    “不是沒給羊嗎，隻要給兩隻小羊，我不動手就能好燒。”
    “我給完羊你要動手呢？”
    “我把我的工錢給你。”
    看見皮無毛毫不猶豫，赫連春雪反而心沒底了。她又跑回新房，拔下鐵鍋，一看沒堵，想了一下，把煙筒根的炕麵扒開一塊，一看也沒堵上，她正沒主意，胡鬧和時食物皮無毛都過來看了，皮無毛還端著酒杯氣她呢：
    “找沒找完，沒找完接著找，找完了敢不敢打賭。”
    還沒等赫連春雪說話，胡鬧就接上了話頭：
    “要是你不動手，她不送我送。”
    皮無毛反而不領情：
    “胡爺，我和姐玩呢，您別當真。”
    赫連春雪堵上了炕麵，說：
    “好吧，我看你咋辦？”
    皮無毛讓時食物用繩拴了兩隻小羊，然後才說：
    “你點的地方不對。”
    赫連春雪說：
    “不再下邊點火，還能到上邊點去。”
    皮無毛說：
    “對呀，人要上火不得先從上邊開始，然後下邊才燒得難受嗎？”
    赫連春雪笑罵：
    “別不要臉，你要點不著看我不扒你的皮。”
    皮無毛真爬上房頂，接過柴草和火柴，點著了扔下去，然後下來對時食物說：
    “行了，牽羊回家吧。”
    赫連春雪不信，說：
    “等我燒一下再看。”
    皮無毛說：
    “還看什麼，好不好羊都牽走了。”
    赫連春雪說：
    “沒羊把你留下，當羊喂。”
    邊說邊點著了柴草，一看怪了，還真好燒了。她追出門，看見時食物和皮無毛已經走出去了，就大聲問：
    “怎麼搞的？”
    皮無毛笑著喊：
    “我在煙筒裏鋪了一張紙。”
    終於解放了的皮無毛，在路上牽著小羊載歌載舞，時食物因為多喝了幾杯，再拉上一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小羊，進三步退兩步地走著。要不是後邊還有尚家狗幫著趕羊，基本上就是在原地打轉了。皮無毛在前麵鬧了一會，看見來了一輛吉普車，生怕時食物撞到車上，急忙回來照看。不想吉普車在他身邊停下了，車上走下了一個人，皮無毛一看藍眼睛，就叫了出來：
    “這不是何能爾嗎？”
    來的確實是何能爾，身邊還是那個翻譯。何能爾也笑了，向他伸出手來，讓翻譯對他說：
    “見到你很高興，最近好嗎？”
    皮無毛知道自己的臉上還有青紫，就說：
    “不好，我讓人打了。”
    何能爾接著問：
    “真讓東方打的。”
    皮無毛說：“我想應該是他。”
    何能爾說：“這次來之前我看過他，叫他來他說什麼也不來了。”
    說到這裏，皮無毛發現何能爾的眼睛一亮，他順著眼光一看，原來是何能爾看見了尚家狗，何能爾驚奇地問：“他是誰？”
    皮無毛說：“是我弟弟。他父親不要他了，我就要過來了。”
    何能爾說：“是這樣。他很有特點。”
    皮無毛說：“我看他也和別人不一樣，說不定長大會有出息。”
    何能爾讓翻譯說：“在這裏長大不行，要在我們那裏才行。要是你同意，讓我把他領走行嗎？”
    翻譯說完何能爾的話，自己又加了一句：“在河西比在這裏好多了，我的祖先也是葫蘆人，才對你說這些。”
    皮無毛對翻譯說：“謝謝你，對他說不行。”
    何能爾問：“為什麼？”
    皮無毛說：“他現在還沒長大，對家裏沒有印象，這樣出去，長大了就不會回來認家了。那麼他的長處隻能為你們服務，家裏什麼也得不到。”
    何能爾點點頭說：“是這樣。好吧，我現在就給你一筆錢，行嗎？”
    翻譯說完何能爾的話，自己又加了一句：“要他三千無。給我一千。”
    皮無毛聽完不動聲色，甚至還有點為難，何能爾說：“好吧，我給你一千，但是你要答應兩件事，第一把送給我的手續辦好。上次我來發現水皮村的牛羊長得很好，想帶回去很難，路上要收很高的費用，隻好帶回去一個很大的土豆，還讓我的一個朋友看見要去了。這回我來就是要收土豆，而且是水皮村的，別的地方不要。可大夥都說沒有了，有也不想賣給我。所以第二是幫我收一車土豆”
    皮無毛笑了，笑得象看見一個不可能的奇跡：“好吧，一千元我幫你收土豆，但是要說好價格和數量。並且最重要的一條，是你不能出頭，我把土豆收夠以後，你才能露麵。”
    何能爾有些不解：“那次對抗你們還記著。”
    皮無毛說：“我忘了，但現在的家長都沒忘。”
    何能爾也笑了，轉身對翻譯說給三千元的時候，皮無毛對翻譯伸出了一個手指。眼觀六路的翻譯看在眼裏，露出的驚訝讓何能爾誤以為是自己的慷慨所至。翻譯聽著何能爾說完了，才看了一眼皮無毛，然後笑著翻譯了何能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