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過擁擠的車站與顛簸的路程不提，季樂、沈禦與季勤一塊來到了B市——季樂的家鄉。這兒沒A市繁榮，僅是個小鎮子，但日常的交通與設備仍是一應俱全。
    數小時的車程，氣氛因為季勤和沈禦而凝固，季樂夾在中間，想著遲些會見到父母就緊張得不想說話。於是三人除了一開始的自我介紹，就這麼沉默了數小時。季樂那股納悶與委屈，憋得他難受。
    好不容易下了車，三人拖著行李走出火車站。季勤的太太——陳芸站在出口處等候，她穿著素雅的連身裙，看起來是個好脾氣的女子。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她是一名小學教師。
    “你好，好久不見。”與丈夫擁抱後，陳芸對季樂微笑。基本上，二人也隻在婚禮和新年那會兒見過幾次。
    “你是……”陳芸把視線轉到初次見麵的俊帥男子身上。
    “沈禦。”
    “小樂很討人喜歡，希望你對他好一些。”陳芸與沈禦握手後柔聲道，季勤不屑地哼了聲。
    “一定。”沈禦毫不猶豫地說。
    陳芸牽著丈夫的手，對二人道：“真心希望你們幸福，我聽勤哥說小樂一直都戀情不順的。”隨即轉頭望著季勤，“你也別哼哼唧唧的，你弟弟的戀情，他自個開心就好。你管得著麼？”
    “他……”
    “他怎麼不正常了，礙著你哪點了？你不是常說小樂開心就好？現在給他煩惱的人就是你。”陳芸訓話似的對丈夫道，發揮了小學教師的潛能。
    “是，所以我也不管了。不是嗎？”季勤無奈道，撫摸陳芸微凸的肚皮，“你別激動了，小心孩子。”
    季樂這才了解到季勤的態度為何轉變了，感激地望著這個不熟悉的嫂子。陳芸僅是微笑，對季樂眨了下眼。
    季勤盯著弟弟道：“芸昨晚和爸媽已說了你的事。”
    “咦？那——”季樂一下子沒了頭緒。
    “爸媽沒說什麼，他們要等你回來才和你好好談。待會搭上出租車到家後，你想好怎麼說了嗎？”
    “我跟沈禦到酒店登記，傍晚再過去。”
    “你都回到家了還住什麼酒店？你的房間早就收拾了。”季勤冷冷地瞪了沈禦一眼，“至於他，也一塊來吧。”
    “謝謝招待。”沈禦保持彬彬有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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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樂小時住在老式的排屋，鄰居與鄰居緊挨著。從出租車下來時遇見了許久沒見的鄰居顏老頭兒，季樂一時忘了煩惱，愉快地聊了幾句。直到沈禦狠狠踩了下他的腳才回過神來。屋內，季媽給每人衝了杯熱茶，一家人加上沈禦圍著餐桌坐著。季爸一臉凝重，從沈禦一進門視線就沒離開的沈禦那張臉，那視線讓季樂不禁深深慶幸被盯著的人不是他——季爸爸年輕時是某著名高中的訓導主任，眼神忒犀利。絕對讓人毛骨悚然，隻有身經百戰的沈老板才會麵不改色。
    “你是沈禦。”季爸爸開口了，用的是陳述句，“今年幾歲？”
    “29。”
    季樂的心理立即不平衡了，為嘛隻是五歲的差距，沈禦的事業與財產卻能比他成功這麼多？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看得出你賺得不少，是個英俊小夥子，怎麼看上我家小樂了？如果你隻是玩玩，就滾遠點。”
    “我是認真的。”
    “兩個男子在一起像話嗎？也不怕人笑話了，你們打算怎麼樣？”季爸爸哼了聲，點燃香煙。
    季樂拉著沈禦的手，說：“我們好好的，一起生活一起到老。”
    “你是真認定他了？”季爸盯著小兒子，季媽在後邊微微搖了下頭，神情淒切。
    “是的。”
    “哈，很好很好。”季爸大笑了兩聲，伸手朝大門口一指，“門口在那，出去了就別回來，季家容不下你！”
    “爸！”季勤和陳芸同時驚道，季媽拿衣角拭去眼淚。
    “別勸了，讓他滾！”季爸把眼前的杯子砸在季樂身邊，沈禦忙把季樂攬過護在懷裏，這下季老爺火氣更盛，“瞧他！丟人現眼！”
    “季老先生，請你尊重季樂，尊重自己。”沈禦強忍著怒火道，剛才的杯子要是真砸到季樂他絕不會罷休。
    “這兒幾時輪到你出聲了？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別再讓我看見！”季爸用力敲了桌子一下，對季樂吼道，“本來我還以為你會改變主意，沒想到你就是這個不正常的。我把你生成個男娃，你就這麼喜歡男子？你就喜歡被男子搞？”
    “爸，你別說得這麼難聽了！”季樂忍不住道。
    “還頂嘴！我說錯你了？你就是賤，就是喜歡被男人幹！”
    “請別侮辱我的愛情！”季樂怒道，漲紅了臉。拉著沈禦，對母親和季勤說，“我想我不該回來，再見。”
    “別再見！永遠別回來了！”季爸爸把手邊的擺飾扔出去，砸在了季樂的腳邊。那是擺放著他們全家福的相框，過年時拍下的——照片裏的人掛著溫暖的微笑與新年的喜慶。
    季樂絕望地望了父親一眼，拉著沈禦踏出家門。他剛才是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