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 物非人非『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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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二十四歲生日。
    這天老媽不再和我打啞謎,開門見山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告訴她正在尋覓中,她急了,說,小秋啊我和你爸都在擔心哪。擔心什麼?我問。擔心你又犯了小時候的毛病,她委婉地說。
    小時候的我不愛和人說話,看誰都覺得討厭不順眼。尤其是老師,明明我跳舞就比其他人跳得好,她卻因為我矮了那麼幾寸就不選我,所以我討厭那些比我個高的人,討厭老師,討厭六一兒童節。更可惡的是那老師和爸媽說我也許有自閉症,害的我被他們硬拖到婦幼保健醫院去檢查。
    “你成天對著那鬼東西,也不去結交些朋友。”鬼東西說的是電腦。
    “我吃得就是這碗飯,不對著它行嗎。你別瞎操心,我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
    “誰啊,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呃…大學時…早分開了,沒什麼好說的。別問我為什麼分開。”我搶先截斷她的話,“不合適就分了,現在還沒找著合適的。”
    “那你趕緊…”
    “媽!說這些羞不羞人!”
    “有什麼羞人的,你以為自己還是小姑娘,我二十四歲的時候你都滿地爬了…”
    “我還有工作,拜拜!”拍了拍發燙的臉回到餐桌繼續吃飯。每當父母提及這些事我就會又羞又惱,總以為自己還是小姑娘,不適合說這些。
    新的一年已變成老姑娘的我仍舊獨身一人,朋友同學紛紛遞來喜帖,因為工作最終喜酒沒喝一杯紅包卻送出去一疊。我不是絕色大美女,身邊沒有排成隊的追求者,但也曾有兩三個走近的人,都是同事,我生活中接觸的隻有同事。我沒有意,他們也就紳士地撤離了。
    一個人不是不孤單,隻是和他們一起非但排遣不了孤單還會覺得心煩,煩他們擾了我的清淨。丁辰問我到底要挑什麼樣的,我告訴她要帥的、酷的、有錢的、聽話的,她讓我先去照照鏡子。
    我沒有挑,但也許是在挑,挑什麼樣的我不知道。有時覺得自己像個買冰棒的孩子,固執地想要找到喜歡的口味,可又不知道那是什麼口味,一直埋頭在冰櫃裏翻找,凍僵了手也要繼續,如果旁邊有人催促就會把氣全撒他身上。有時又覺得自己超脫得像個老頭兒,隻想整日抱著一本書…電腦,在藍天白雲下喝茶打發餘生,戀愛什麼的,和我無關。
    我從來就是個別扭的人。
    ※
    二月,情人節不談情。
    慶幸我進了一家好公司,上司還算和氣,同事還算親切,銀子還算不少。一年又五個月後我晉升為一個小主管,旗下有四名剛畢業的菜鳥。滿足矣。
    四月,U市沙塵天氣肆虐。
    李玲和男友楊成吵鬧分合數百回終於定下來,預定半年後步入婚姻殿堂。她在未來夫家的小公司裏當會計,閑著沒事老打電話和我嗑牙,頗有炫耀的意味。
    丁辰親手設計的第一款服裝係列上市,但我在市麵上沒見過。這囂張女人大學念的是廣告設計,畢業後又對服裝設計感興趣,利用關係到丁爸爸朋友的公司學習。她在這方麵或許真的有天賦,我看過她設計的東西,還行。難得她的男人沒換還是梁柯宇,梁柯宇於半年後念完MPA,回國兩人將談婚論嫁。
    五月,勞動節,沒有假期。
    意外接到劉星的電話,無獨有偶,發喜貼來的。他將要和一個英國女人結婚,拿到綠卡後在英國定居。這年頭個個不愛國,個個往外跑。
    我向他道賀,並保證紅包一定少不了。說過beybey他突然又說一句,知道嗎小秋,念高中那會兒,到後來很久,我都以為你會是我的新娘。恩,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說完這句特俗的話我掛斷電話。
    那會兒我又何嚐不是隻認定他一個,隻能說每個人都有年少輕狂時,即使像我這樣的人。
    ※
    丁曉偶爾會和街頭混混一起遊蕩但不會再夜不歸宿,乖乖地上學,空閑時間去武術館,聰明的他沒怎麼用功成績也算不錯,除了數學。丁辰問了我多次,到底用什麼辦法讓他浪子回頭。我隻說可能是他叛逆期結束了。她實在追著問我就說是秘密,告訴你也沒用,這法子你用不湊效。
    七月,學生的暑假開始。
    某一天丁辰打電話來,興奮地讓我以為她中了五百萬的彩票。不就是丁曉交了個女朋友麼,非常正常,此時不交更待何時。喲嗬,還不止一個?一個月裏換了三個?正常正常,那小鬼我早有預見,憑他的那張臉就不知要殘害我們多少女同胞。得了,你驕傲個什麼勁兒。是是是,你們丁家人男的俊女的俏,魅力四射,光照八方。
    放下電話搖搖酸澀的手,手腕上的珠鏈發出細微的聲響,解開鏈扣放進抽屜裏。本命年收了一堆紅紅的東西,紅色的手鏈是丁曉送的,他送過我兩回生日禮物,上一回是耳墜。臭小子的品位不錯,耳墜很漂亮,手鏈也很漂亮,我見手上光光的沒表沒戒指就把它拿出來戴上。女同事小妮大呼好漂亮,問我在哪兒買的。男同事範斌說那是人家小女生的東西,你們不合適。小妮給了他一記冷眼。
    小女生的東西我的確不合適,不戴了。
    人人紅鸞星動,我嫉妒。
    ※
    八月初,北京奧運會開幕。
    公司接到一個大型遊戲項目,瑣碎的活兒全給我們這些小兵。一個月裏我們沒日沒夜的敲打鍵盤,恨不得將一天拉長變兩天,直到最後也沒看過一場奧運比賽。其間耳邊常有人談論誰又拿到一枚金牌,誰又出現失誤,不禁想起從前我和丁曉玩遊戲時的賭注。
    輸家要請贏家去看一場奧運會的比賽,他輸給了我不甘心,要求再來,又接連輸了好幾次…
    我要看跳水,女排,體操,射擊…
    你看見的靶嗎…
    有屏幕顯示著…
    哼,那我也懷疑…
    臭小子,你想賴帳是不是…
    我當然是說著玩,他卻當真,盤算要花多少銀子。
    八月二十,丁曉十六歲生日。疲憊不堪的我沒有給他準備生日禮物,他不再是小鬼,大概也不會稀罕生日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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